“我肯定就是傑保姆山公墓。”
赫克特稍稍猶豫了片刻,又繼續說道:“我妻子是個很不穩定的女人,她兩次離我而去,還失蹤過好幾個月,我曾兩次把她找回家。她死時我們並不住在一起。生前,她曾以自殺威脅過我,但她卻沒真的實行,奪走她生命的是一般疾病而非其他,雖然我們的關係一直不算太好,但她的葬禮還是由我付費的,我記得十分清楚就在這座公墓。我還聽說,有段日子她曾和一位在某處認識的小夥住在一起,可她去世時,送葬是我為她舉行的。今年我已六十五歲,近來很想看望一下年輕時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的墳墓,可結果呢,墳墓奇跡般地消失了。”
古德曼站起身來,這時,赫克特才發現他是個身長不足五英尺高的矮漢。“我會讓他們細細找找的。”
“希望盡快有個結果,”赫克特回答說,“我還對她的墳所發生的一切感到好奇。”
古德曼看樣子非常想笑,但努力壓製住,他揮手說道:“別擔心,我會同你保持聯係的。”
赫克特是帶著怒氣離開的。在回城的列車上,他回憶著西莉亞以及她帶來的一幕幕不幸。要是他對古德曼說是她毀了自己一生就好了。
這一夜,天空飄著細雨,赫克特發現枕邊有一塊濕了。
第二天,赫克特又到公墓去。“我是不是忘了該記起的事?”他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顯然,墳地、埋的排數和號碼都沒錯,雖然他盡心盡力地找了,可就是找不到。誰能記得自己根本不願記的事?這就像是想在穀子袋裏種植穀子一樣沒法辦到。
雖然這樣,他還是努力回憶,慢慢回憶,一點點回憶,希望能回憶起有價值的信息。
可時間一周一周地過去,赫克特還是記不起他想要回憶的事。“難道我走入了死胡同?”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後,那位古德曼先生打來一個電話,電話裏他的聲音有些含混。赫克特腦子裏想象著古德曼在辦公桌前邊說邊一點一點地喝著橘汁。
“赫克特先生嗎?”
“我就是。”
“我是古德曼先生。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赫克特先生,您托我們的事已經有了結果,您現在是不是還有興趣?”
“那當然,你說吧!”
“好吧,那原諒我的直率,我們搜索到你妻子了。結果她沒呆在計算機能找到她的地方。直接說吧,我們發現她在一位先生的墳裏。”
“什麼?這是真的嗎?是哪一個混蛋?要知道我是她的合法丈夫。”
“先生,不要激動,我告訴你,那個人就是你妻子離開你後與她同居的那位男子。他們斷斷續續地住在一起,因而你也不必責備自己。她死後,得到法院判決,結果別人把她遷移到另一個墳裏。在這位先生死後,我們又把他葬在裏麵。法官之所以這樣判決,是因為他對法官訴說他與您妻子多年相愛並自願合骨的結果。”
赫克特變得十分沮喪:“你在說些什麼呀?要不是法律允許,他怎麼能隨便移她的墳呢?她的墳屬於我的,是我付的費。”
“那座墳還依然完好。”古德曼解釋說,“但名字卻混亂不清。那男人的名字是卡普蘭,工人把她埋在卡普蘭名下,而不是赫克特。正因為如此才不好查找,我向你道歉。然而我認為我們現在總算把這個謎底揭開了。”
“謝謝你為我解開這個謎。”赫克特說道。他覺得雖然失去了一位妻子,自己卻感覺不再是個鰥夫。
“對了,作為管理者,我有責任提醒你,現在有一座備用的空墳,墳裏沒埋人,而且墳地也屬於你。”
赫克特說:“那毫無疑問,事實就是這樣。”
隧道
——[前蘇聯]康·麥裏漢
隧道口的鐵軌壞了,列車停下來等候,一位旅客下車給修道工父親打了電話,希望能見上一麵,但最終父子二人還是沒能見到麵。
列車在過隧道時突然停住不動了,隻有第一節和最後一節廂留在了隧道外麵。
這次意外事故,引起了乘客們的恐慌,隻有坐在最後一節車廂裏的一位旅客不但不恐慌,反而感到高興。這倒不是因為他那節車廂比別的車廂明亮,而是因為他的父親就住在隧道附近。他每次休假都要經過這條隧道,可這兒沒有站點,因此他們父子倆有好長時間沒見麵了。
這位旅客從窗口探出身子,叫住順著車廂走過來的列車員:
“什麼原因停車?”
“隧道口的鐵軌壞了。”
“需要多長時間能修理好?”
“少說也要四個小時。”列車員說罷,轉身走向隧道另一端。
這位旅客很興奮,他跳下火車,到下麵的一個電話亭給父親掛了電話,接電話的人告訴說,他父親正在上班,並把父親工作地點的電話號碼給了他。於是他又重新掛了電話。
“是兒子嗎?”父親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沒錯,爸,這下我們可有見麵的機會了,火車要在這兒停上至少四個鍾頭。”
“真不湊巧!”父親難過地說,“我正好還要幹四個鍾頭才能下班。”
“可以請一下假嘛!”
“不行呀。”父親答道,“這兒離不開我,哦,讓我再想想。”
旅客掛上聽筒。這時列車員正好從隧道裏走了過來。
“兩小時後發車。”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