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蕾怎麼會一個人獨居在木閣樓上?原本清純的她又怎麼這麼快就成為葉保的情人呢?
這還要從1982年譚蕾和丈夫陳傳書分配到桃陽說起。
自從他們夫妻來到桃陽。陳傳書被安排到鎮政府辦公室任副主任。按照陳傳書的職務,鎮上分配給陳傳書一套住房。住房就在鎮政府後院,是平房,是由鄉間那種深宅大院改建的。據說這所深宅大院是解放前這裏最大一個王姓地主的住宅。那位王姓地主在臨解放時一家都逃亡海外。土改時人民政府將其住宅收歸公產,並改為鎮政府的辦公大院。大院占地二十多畝,主宅分為前、中、後三個院落,兩邊有左右護院,四周有圍牆,大院前有一片廣場。大院建得雕梁畫柱、磚廳石埕、龍脊翹角,好不氣派。改建後前院為鎮政府各個職能部門的辦公場地,中院是鎮黨委正、副書記和鎮政府正、副鎮長的辦公室兼住房。後院為幹部和家屬住房,兩邊護院為普通職工及家屬宿舍。分給陳傳書居住的是後院。說是套房,實際上就是兩個大深間。前間有五十多平米,隔成一個客廳和一個主臥,後間40多平米,隔為一個廚房,一個餐室和一個衛生間。衛生間裏還設有廁所。這在上世紀80年代初期的桃陽,是少有的。也隻有像鎮政府這樣的國家行政機關才會有。夫妻倆對此十分滿意。來報到是大小四口人的戶口,才能分配到這樣寬敞,舒適的房子。來後兩個小孩都沒帶到桃陽,留在美都村譚家讀書。這樣,百來平米的住房,隻住夫妻倆人,這就顯得特別寬敞了。
陳傳書名義上是鎮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實際上掛的是個無職權的閑職。陳傳書分管鎮政府下鄉駐隊工作組的調研工作。下鄉駐隊幹部能有多少的工作要調研?陳傳書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前院鎮政府辦公室裏上班,給那隻有他一個老實人坐在那兒上班的,死氣沉沉的辦公室報一下到,然後看看那些千篇一律的紅頭文件,上麵下發的工作簡報或報紙、消磨時光。不到下班時間,其他辦公室的人早就溜得光光,關門大吉。如果隻有你的辦公室還開著,你像一尊菩薩坐在那兒,大家並不認為你工作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反而認為你這人頭腦是不是有病。原來躊躇滿誌,以為可在地方政府有所作為的陳傳書,現在也隻能隨大流。人家辦公室關門他也關門。然後回到後院自己的住房,升火做飯,等著在供銷社站櫃台的譚蕾下班回來。吃完飯,陳傳書收拾碗筷忙些家務。譚蕾樂哉悠哉又去供銷社上班。
從鎮政府到供銷社隻要穿過一條小街,再拐一條小巷。譚蕾每天要從鎮政府前院的大門進出。譚蕾高挑的身材和姣好的容貌,尤其是帶有一股從外地歸來的那種與桃陽本地女人不同的異樣氣息,更兼她常一邊走一邊還哼著流行歌曲的快樂勁兒,都會吸引許多人的目光,特別是鎮政府裏那些吃飽喝足、無所事事、清閑得比廟裏的和尚還清閑的男人的目光。
幾個月後,陳傳書後院家裏便有鎮黨委書記,副書記和鎮政府鎮長、副鎮長以及各科室主任等大小頭腦頻頻光臨。他們先是以關心新來的幹部工作、學習、生活為由,或以聯絡私下個人情感,搞好幹部內部團結上陳傳書家裏來。這說來是很正常的。陳傳書是辦公室副主任,雖然是排在最末的第四位,但終究是副主任,有些工作和事務也確實需要這些頭頭腦腦或同事來溝通、開導和聯絡。你畢竟是新來的,又是從部隊軍轉到地方的,對地方的情況,民情也不一定了解。這種溝通和聯絡尤其必要。陳傳書認為這也很正常。隻是陳傳書這人性格太直,他的這種認為太簡單。他並不明白,這不斷光顧的人,其實是被他家中養有這樣一位嬌妻所吸引,他們是衝著他的老婆譚蕾而來的。
不過,他們白天是不來的,要來也是在晚上。晚上,這些吃飽喝足,各懷心思的幹部就陸續登場了。來後,談不談工作,聯絡不聯絡感情已不重要。他們像是事先約定或者不約而同地聚在這裏,把陳傳書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客廳當作他們尋開心的娛樂室,打起牌來。有時是一桌,有時是兩桌,或三打哈,或雙百分升級,或爭上遊,或鬥地主,不亦樂乎。因為大家清楚陳傳書的妻子譚蕾此時才在家,他們才能目睹到她美麗的芳顏。對這些鎮政府頭頭腦腦的特殊“牌客”,譚蕾和陳傳書夫婦當然不可小覷,更不能拒絕。如果拒絕,就會被大家視為破壞幹群關係,破壞團結和不友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走向大家的對立麵,或被看成是不識抬舉。陳傳書起初對自己家裏無形中成為這些頭頭腦腦的娛樂中心很是反感,但他又找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於是,不僅沒拒絕,反而在家裏備了些煙、茶、酒之類的東西,讓這些牌客一邊打牌,一邊抽著煙,喝著茶。煙沒了再遞上去,茶水淨了,再往他們茶杯裏倒進水。錄放機裏放著輕音樂或流行歌曲,陪伴著他們玩到深夜。末了,撤去牌桌,有人會提出喝酒。喝酒就得有下酒料,譚蕾就去廚房炒菜熬湯,陳傳書就上老街買鹵肉、炸魚,炸豆腐包等現成的食物,夫妻倆忙得團團轉,唯恐招待不周,引起他們的不滿,嘴上不敢說什麼,還得陪著笑臉。陳傳書覺得這地方上的情況,與部隊的情況確實大相徑庭。地方的官員,職工工作拖拉、慵懶、好玩好吃,很難伺候,又得罪不起。然而,隨著每天晚上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打牌吆喝聲和歡叫聲,陳傳書和譚蕾也就慢慢適應和習以為常,最後也就習慣了。有時,那個叫孟水貴的正鎮長,還會招呼起陳傳書或譚蕾上牌桌玩幾圈,鬥輸了地主的夫妻,也像他們那樣戴戴高帽,貼貼嘴角的紙條,鑽鑽牌桌屁股。不久,大家仿佛都相熟了。譚蕾這個家真正成為鎮裏這些頭目們晚上一個消遣的娛樂場地了。如果有譚蕾陪著他們一齊玩,這些人就格外帶勁,他們幹脆就打通宵。陳傳書看在眼裏,嘴上卻不敢多說。為了和這些鎮幹部打好關係,他隻能隨妻子和他們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