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內的譚蕾似乎聽出孟水貴此話的弦外之音,她頓時醒悟過來:這個孟鎮長是不見鬼子不掛弦。自己采取了冷漠的態度對待他,沒讓他上手,他就先下手為強了,而且是在他們夫妻最要害的軟肋下手。她覺得這世道怎麼會這樣。原來和丈夫雙雙從寧石調離,幾乎可說是逃走,就是遇上了那個心懷叵測的呂縣長,本想回到自己的家鄉過上安生的日子,沒想到還是被這些好色的男人盯上了。而且還比在寧石縣更麻煩,自己受委屈不說,連丈夫奮鬥半輩子僅僅留下的一官半職,眼看也要受到了威脅。想回避再申請調到別的鄉鎮去吧?……那不可能!常言說,“一年搬家三年窮”,這樣搬來搬去,何時是個頭?再說,你想調動就那麼容易讓你調動?丈夫曾對她說過,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崗位,他說調回來在縣組織部曾看到那位部長要安排他的工作的一臉為難,翻了一大堆的人頭檔案,頭上都冒出熱汗,不時看著丈夫的那身綠軍裝,遲疑了很久才說:“陳營長,沒辦法,隻能委屈你了,現在隻有桃陽鎮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是三人,其他鄉鎮的副主任都是五六人,已無法插進去了。你是軍轉地幹部,無論如何也得安排你一個去處,你就到桃陽鎮政府辦公室當個副主任吧!職務是低了點,但工資級別仍然以科局長待遇計算。”陳傳書看出這位組織部長的為難,明知自己的營級職務在地方最少要當個副鎮長,而去當個辦公室副主任是降級了的,但沒辦法,最後還是欣然同意才到這裏來。所以她清楚想要再調動談何容易?看來,在這節骨眼上,自己如果不作出一點犧牲,委屈求全,連丈夫這個副主任也保不住了!這個念頭一閃動,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快步追上孟水貴。孟水貴在中院的走廊上緩步地走著,譚蕾上前截住他說,“孟鎮長,你想要讓我為你做什麼?”孟水貴停住腳步,正麵對著譚蕾,說:“我寫的那些情書,你都看了,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懂?我可是對你動了真心的!”孟水貴用一隻手擰住被譚蕾扭住胳膊的手,說,“你很清楚,我喜歡你。但你不能這樣無動於衷把我撂在一邊,隻供我看,卻連一根毫發都不讓動吧。你也知道,我在桃陽是孤身一人。大家隻看到我是鎮上的一把手,但誰能想到我內心的痛苦。我來這裏當鎮長也是迫不得已。我原來在縣裏當工商局局長,很快就要升任副縣長了,就因為原來器重我的縣委書記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地被調離,新任的縣委書記認為我是前任的舊臣,說我有‘突擊升遷’的嫌疑,就把我要提升的副縣長槍斃了,並把我從縣裏調到這猴不吃水,鱉不下蛋的桃陽來,以示對前任舊臣的懲罰。兩年多來,我心裏一直都很苦悶啊!有誰知道,我這個鎮長職務,在我人生仕途上已經是最後一班車,說不定什麼時候一紙紅頭文件下來就把我給免了。我還奢求什麼?我算看破紅塵啦!人生該行樂時就行樂。我再不想那麼多。你想,我一個人在這兒,連個說話的女人都沒有。我好不容易看上了你,你的容貌和不俗的氣質讓我心迷意亂,就像孤苦旅途的獨行者突然遇上了一個心儀的伴侶,讓我灰暗的生活重現一縷陽光。我給你寫了那麼多的情書,可你,連句好話都不給我!”孟水貴淒冷地敘述著自己,雙手緊緊擰住譚蕾的手,譚蕾聽著他不幸的敘述,頓然有種“同是天下淪落人”的悲憫感覺,她說:
“你有這麼些不幸和不平的遭遇,可不管怎麼說,你也不能把這些不幸和不平轉移到別人身上,更不能對無辜的陳傳書下這種狠手。你這樣為了自己的私欲,傷及無辜,你的心情能好嗎?”
“是你逼我的。”孟水貴不無否認地說,“我這樣子做,看是有些不太光明正大,以權謀色。但如果我不這樣做,你現在這隻溫柔的手能握在我的手心?”
“可你想過沒有。我和陳傳書都同你住在一個鎮政府。如果我接受了你,以後你怎樣和陳傳書相處,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你的下屬,你怎麼麵對他?”譚蕾終於把自己顧慮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這點,請你放心。隻要你答應做我的地下情人,我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保證,我有那種能力能處理好和傳書的關係。你是有夫之婦,我在鄉下老家也有老婆孩子。我隻想你做我的情人,讓我在這四圍麵山的桃陽有個知我疼我的女人,我就心滿意足了,別的,我不敢多想。”
“做你的情人?要是被人發現,那怎麼辦?” “你我都已不是三歲的小孩。”孟水貴進一步說,“這種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你我不說,做得隱秘一點,又有誰能發覺。”孟水貴當麵向譚蕾保證,“退一萬步說,即使被人發現了,把槍安在我孟水貴頭上,我都不會承認。”然後,又發誓說,“要死,也讓我一個人去死,我如果坑害連累了你,天打雷劈。我對你發了這樣的毒誓,你還有什麼可以顧慮重重的?”說完,孟水貴一把攔住了譚蕾的蠻腰。譚蕾這時沒有回避,孟水貴就在譚蕾臉上吻了一下,她雖沒有回吻,但任其放肆地在臉上一個勁地吻著。聽著孟水貴連呼帶喘的吮吻聲,譚蕾怕人家瞧見,忙說,“孟鎮長,這是在走廊。”孟水貴也回過神來說,“那就回到你的宿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