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去年高中畢業後,陳思香因高考成績差沒考上大學,一時情緒低落。早先,她一個人獨處在縣城的套房裏,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就在她覺得失意、孤獨、無聊、痛苦時,有一個名叫譚業風的同班同學走進了她的生活。譚業風原籍也是美都村,隻不過他家已在青佛縣城住了幾十年了。但在美都村還住著他的祖父祖母。譚業風的情況和她差不多,陳思香是被父母寄養在外婆家,而譚業風是從小被父母送到祖父祖母家。他們年齡相仿,一起在美都小學讀書,一起考進青佛縣一中。由於有這層關係,他們在中學時期就經常在一起。譚業風人長得挺帥,但因從小在祖父祖母身邊長大,有點被兩個老人寵著,讀書的成績和她差不多,進入高中時期,都屬於班裏的差生。不過,譚業風有一個當官的父親。說來也巧,譚業風這個當官的父親正是那個曾經帶隊到桃陽鎮審查過鎮長孟水貴的譚同岩。譚業風高考一敗塗地後,其父譚同岩憑借自己在青佛縣公安局當局長兼縣委政法委書記的勢力,在高考成績公布後的一個星期之後,就把譚業風安排進青佛縣電視台,任台裏的新聞報道員。青佛縣電視台不是那種正規的電視台,屬於那種縣辦的地方台,沒有定期的節目播出,電視台是由縣委組織部主管。看行政和新聞需要再去采寫和報道一些官方指定內容的東西,有時兩天,有時三天,或者隨心所欲什麼時候播出。播出的大多是本地新聞,更多的則是那些縣委、縣政府喜歡人家拍馬屁,華而不實,千篇一律的東西。雖然在青佛縣民眾口碑很差,但對於一個高中剛畢業的譚業風來說,能成為電視台在編人員,已經是個很好的職業了。平時,隻要譚業風沒有跟著采訪車出去,他就到陳思香的套房裏來找陳思香閑聊。陳思香一人獨處一個大套房,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空間和環境,正是譚業風能排遣那些無聊時光所求之不得的絕好去處。他們在一起談些什麼呢?無非就是同學了,朋友了,都是高考落第之人,同病相憐了,相互慰藉了。進一步說,就是那種十七八歲少男少女暗藏於心中的傾慕。當然,譚業風有時也會帶著高挑的、亭亭玉立的陳思香出入於青佛城的大街小巷,上歌廳、茶樓、酒吧,唱唱歌,喝喝酒,泡泡茶。譚業風帶陳思香出去消費,還有一層是能在眾人麵前顯擺和炫耀。因為每當他帶著美少女陳思香出現在人們眼前,很多人都會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這讓他感到自己風光無限,驕傲而且自豪,那份虛榮心就能得到空前的滿足。有時,譚業風也會用那輛時尚的豪爵摩托車兜著陳思香這個小美人兒上他家。
譚家住在青佛城半山麓間的“縣後花園”。縣後花園是近年新開發的豪宅小區。譚家以前也是住在青佛城的舊城區裏,三年前才搬進了現在這個被青佛城人稱為“有錢人”的富人區。這富人區是由三十多幢別墅組合而成的別墅群。這些一式紅牆綠瓦的三層別墅,獨門獨院,每座別墅建築用地都在三百平方以上,有鐵柵欄花牆環繞。用地也相當考究,一式選在有相思樹、龍眼樹和番石榴掩映的綠蔭帶裏。住在裏麵,臨窗眺望,整座青佛城和那條蜿蜒而流的青佛江盡收眼底,可謂風光秀麗,環境優美。能住進這樣的別墅不是僑眷,就是一些富商,還有一部分是縣裏官員有權有勢的暴發戶。
譚業風的父親譚同岩,文化程度不高,譚同岩初中畢業後去當兵,在部隊當過排長。轉業後安排在縣公安局,在底下一個公社派出所任警員。那時的譚同岩人肯幹,工作兢兢業業,頗受大家好評。因此很快被提升為派出所的副所長、所長。當然有人說譚同岩在短短六年裏能得到這樣快的提拔,是其父原來在縣工業局當幹部有一些人脈關係。這話隻說對了一半,而真正的原因還是流傳在青佛城人那句“青佛縣的政府,美都人的天地”的話在起作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新來的縣委書記為了實施以美都人來治美都人的治安策略,就把已是派出所長的譚同岩調進縣公安局任副局長,再是局長,再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分管縣公檢法這一塊。二十來年,譚同岩從一個普通的派出所警察成為現在縣裏權傾一時的官員,其仕途可謂艱辛,但也可以說是一路順風,春風得意。手裏握有大權,往往會變成兩種人。一種是用人民賦予的權利更好地為人民服務;另一種則是以權謀私,脫化變質,腐化墮落,貪贓枉法,成為腐敗分子。譚同岩是後一種人。在他當上了縣公安局長後,他就開始顯露出人性貪婪的一麵。譚同岩仰仗權利,仰仗是美都村人,與黑社會相互勾結,編製關係網,以“黑吃黑”,以“黑治黑”來治理社會治安,然後大肆斂財。其貪婪的程度大家可從他去桃陽鎮審查孟水貴一案中受賄七萬元而見一斑。在掌管了公檢法政法大權之後,巴結和有求於他的人自然就更多了。其權益得到的好處究竟有多少,恐怕連他本人也弄不清。而一家四口人,能住進這種令整座青佛城的人眼紅心跳的一幢價值一百六十多萬的三層別墅步入富人行列,貪沒貪是擺在大家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