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玄娤論法(1 / 3)

北風呼嘯,雁回嶺南,此時正是寒冬時節,天空顯得如此低沉可近,仿佛隻需要伸手就可以觸天。

雄雞高吭,晨鍾剛響,玄娤便從石床上起來了。打開門,隻見小屋左右排列著數十名侍衛,見他出來皆躬身行禮,道了聲三藏法師,不遠處停著一輛散發著五彩寶光的華麗車輦,車前由四匹神駿異常的馬兒一字拉著。

據聞此輦名叫龍鳳琉璃輦,是以純金與琉璃混合澆鑄而成,車身輕巧和諧,渾然一體,無一絲縫隙,即使不鋪軟墊,坐在其內也不會感到震顫,而在夏日之時,車內散發出清涼之氣,讓人清爽無比,舒服已極。

而在行走之時,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整個車身散發出五彩光芒,繽紛美麗,猶如置身在夢境當中,仿佛還能看見一對金色龍鳳繞車盤旋,追逐不已。

傳聞此輦是一名方外修士,在太宗登基時所獻,為太宗最愛車駕,平時出行遊玩,皆離不開它,不想今日卻用來接引玄娤,若是他能得知此車的珍貴,不知又會做何感想。

玄娤望著那華麗的車輦,心想道:“做皇帝真好,就連隨意一部出行的代步工具,都要鑲金鍍銀,雕龍畫鳳,可是如此一來不會覺得膩嗎?會造成審美疲勞的吧。”

可心中如此想法卻不能直言,又覺得自己乘車前去會造成轟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見昨日與他對話的侍者也在,於是上前對他道:“出家人當以吃苦為先,怎麼乘如此奢侈的車輦呢?”

侍者似是早有所料,緩緩答道:“三藏法師乃陛下禦弟,貴為皇親,如此才合身份,況且您年齡不足,尚未受戒,算不得出家人。”

玄娤愕然,覺得無話可駁,畢竟自己年齡不足可是事實,沉吟道:“那我與寺內掛單僧人一同乘車前去。”

侍者微笑答道:“他們在兩個時辰前,便已出發前往皇城。”

玄娤微覺不對,見侍者如此自信的模樣,知道今日之事定是早有安排,侍者此番話語,恐怕也是有人刻意交代,今日不管自己問的是哪一位侍衛,回答隻怕也是相差無幾。

玄娤猶豫再三,決計還是一步步走去,他不能享受,不能對這個世界有半點留戀,不然他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

侍者仿佛知他心中所想,又道:“陛下有令,為防閑雜人等混入皇城,萬佛大會開始時,將關閉城門,任何人不得入內,直至大會結束。而此去皇城路途遙遠,若不乘車前去,隻怕大會早已開始。”

玄娤無奈,為了不耽誤萬佛大會,隻好依言乘車。

玄娤乘車來到大街之上,心中一片茫然,這還是他六年來首次踏出金山寺的大門。

透過薄薄的窗紗,隻見街上行人如織,車水馬龍,其中半數以上皆為僧人,俱是往皇城方向趕去,一見玄娤車隊紛紛讓路繞行。

挑開輕紗,玄娤呼吸著外麵清冷的空氣,讓一夜未眠的大腦得以保持清醒。望著大道兩旁行行色色的人群,對比兩世記憶,努力不讓自己回想起昨夜那傷心的一幕。

看著這四周這樣式古樸,造型繁多的各類建築,幹淨整潔的路麵,以及其上人們臉上熱情洋溢的笑臉,若不是屋簷上殘留的雪漬和街道兩旁盛開的梅花,還不知此時已是冬季。

而前世他所在的城市,是由鋼筋混泥土所築,高樓大廈所圍成,或許不如長安城百裏之巨,但人口數卻有過之而不及,可他卻覺得那裏的冬季仿佛特別漫長,特別寒冷。

正思量間,玄娤忽在人群中發現一疥癩僧人,旁邊隨著一小和尚,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生得眉清目秀,俊逸非凡。

玄娤見他二人對比強烈,那疥癩僧人雖身在人群中,卻顯得如此獨特,猶如冰峰雪蓮一般聖潔、孤傲,與周圍格格不入,偏生又感覺如此和諧,仿佛隻是一名路人而已。

疥癩僧人感受到他的目光,駐足不前,與他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