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越說越是激動,玄娤越聽越發恐懼,眼前似乎看到了那三人麵黃肌瘦,身體殘破不堪,形如骷髏,在他身後不斷追逐,並且還發出痛苦的呻吟道:“三藏……三藏法師……你為何要丟下我們,你為何要丟下我們……”
玄娤渾身顫抖,蜷縮著,抱著腦袋,不住大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並不是有心要拋下你們,我是想去尋菩薩前來救助,我並非想要你們死啊!”
木吒見此,急忙大喝一聲“三藏!”聲如驚雷,在玄娤耳旁炸響。玄娤神智陡然一清,茫然地望著他道:“我這是,怎麼了?”
木吒連忙道:“你被心魔所攝,快快念《靜心咒》和《六字大明咒》。”
奈何為時已晚,玄娤剛剛問出,眼前又浮現出林音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夢境中的那場婚禮,那摔碎的酒杯,眾人臉上的驚愕之色,四周的哄笑聲,林音幸福的微笑,林音微蹙的眉頭,林音嬌嗔的姿態,林音傷心的淚水……夢境五年的時光,一一倒過而回,最後畫麵又極速跳動,定格在他跳樓之時,林音驚恐的呼喊之態。
玄娤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躬身嘔吐起來,可即便如此,幻影似乎並未有放過他的意思,又繼續在他腦海中極速放映。從大唐七年,再到夢境五年,又到黑白世界,玄娤所接觸過的人或物或事,腦海中所存放的念想、欲望、夢魘,現實與虛幻,存在或不存在的,皆爭先顯映。
木吒在一旁看著玄娤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急地手足無措,隻能一遍又一遍為他念誦《靜心咒》以及《六字大明咒》。
就在這時,隻見玄娤忽然靜止下來,不在掙紮,而後將身體緊緊蜷縮,身上冒出陣陣黑霧,在他周身聚而不散,凝而不實,又聽黑霧當中似乎還傳出陣陣桀桀笑聲。
木吒見狀大驚,現出伏魔真身,擎起鐵棍就向黑霧揮去。
但黑霧並非實體,木吒法器剛一碰到,便一透而過。木吒舞了幾棒,見對之無效,又害怕玄娤為氣罡所傷,急忙收式,變回原樣,又將《金剛咒》、《大悲咒》、《楞嚴咒》、《準提咒》等一應佛教咒法通通念誦個遍,可一看還是無甚效用,不由更加焦急。
就在這片刻功夫,黑霧已近凝實,並散發出陣陣森寒之意。
木吒見此,心中冷汗直流,看來這心魔積蓄已久,如今可要爆發了,不知他能否度過此劫。又聽玄娤冰冷的聲音,桀桀大笑道:“臭禿驢,就憑你如此差勁的念力,也妄想阻我一阻嗎?我勸你還是趁早轉生投胎,重修佛法去吧。”
木吒聞言臉上一陣羞紅,佛教佛法需要莫大的念力才能生效,並且伴隨著金色的佛光,因此也將佛教法術稱之為佛光。而念力需要在紅塵中曆練,與心中的欲望念想做鬥爭來獲得提高,所以佛教中人大多修習輪回轉生術。但運用此法轉生卻並不像玄娤那般,擁有前世記憶,需一定契機才能覺醒,因此他們才能得以不斷曆練紅塵。
黑霧又桀桀嘲笑了他幾句,轉身向玄娤的身體內隱去。
木吒被那黑霧一陣嘲諷,心中生出一股怨氣,暗道:“平時嘴巴就如此不饒人,如今變成了心魔也這會罵人,瞧我還管你不管,讓你成魔,兀自發癲發狂去。”
可他心中想是如此是想,一見黑霧向玄娤身體裏隱去,若完全附身,玄娤便會成魔,甚至永遠無法恢複,木吒見此立即祭出菩薩賜與他的佛骨舍利,妄圖以佛光籠罩,阻止黑霧一時,好爭取時間去尋菩薩。
可舍利無他佛法加持,與黑霧一對立時迸碎,木吒驚駭欲絕,暗呼:“師弟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