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了多久,玄娤隻覺天地瞬間安靜了下來,就連那怪異的呼聲也已不可聽見。玄娤環顧四周,又閉上雙眼,細細聆聽,隻聽遠處似乎有嘩嘩水聲,正不斷傳來。
玄娤大喜,急忙跳入一處草叢,快速向前奔去。白馬見他突然跑去,長嘶一聲,也進入叢中,緊跟其後。
玄娤心中激動,他在林間轉了許久,一直無法出去,如今卻突聞水聲,而據劉伯欽所言,兩界山內有一條溪流直通五指山,而如今他距離此山甚近,所聞水聲定是此溪流動時所發出無疑。
嘩嘩之聲越來越響,玄娤心中越發歡愉,不覺間四周雜草已蓋過其身,而他與白馬之間的距離也逐漸拉大。玄娤將眼前之草撥開,卻腳下一空,往前滑落。正危機之時玄娤急忙伸手抓住身邊草枝藤蔓,又將九環錫杖插入身下。
玄娤被定在半空之中,往下望去,隻見身下是個幽深山澗,而在山澗兩側的石壁之上,布滿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尖銳棱石,而在他身旁不遠處,便有一條溪流急貫而下。玄娤心中驚駭不已,若是他先前收勢不住,隻怕不被摔死,也早已被利石貫穿而死。
過了半響,玄娤雙手發酸,腿間發麻,隻聽腳下一陣鬆動,數塊細小碎石往下掉落。玄娤心中一震,想不到此處山壁,竟然如此鬆脆,而他怕稍一用力,就將藤蔓扯斷,因此並不敢貿然爬上。可如今山石滑落,斷了他的後路,這深山絕嶺的也無半個人煙,照此下去,毋需多久,便會滾落山澗。
想到此處,玄娤不由懊悔不已,早知今日會有此一事,當初就應該跟木吒學那個伏魔真身,如今也不至於會落到這進退兩難的地步。
正自傷心、懊惱之時,隻聽遠處傳來聲聲馬嘶。
玄娤聽後心中振奮,當下運足全力,大喊道:“白馬兄!我在這!白馬兄!”白馬聽見呼聲,長嘶一聲,向他跑來。
白馬來到崖邊垂下繩韁,玄娤伸手抓住,一人一馬一齊用力,將他緩緩拉了上來。
玄娤精疲力盡躺倒在地,喘了兩口粗氣,驀然又坐起身來,摸了摸懷中,見金箍還在,暗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休息一陣,玄娤又重新振作精神,循著山澗緩緩下山。他怕再次滑落山澗,又將金箍取出,放入白馬背上行囊之中。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山勢逐漸變緩,樹叢漸漸變稀,一人一馬來到了一片平原之上。而到了此處,玄娤已經能窺見五指山的全貌。
隻見在那平地盡頭,仿佛突兀的立起一道屏障,就如此山由天而降那般突然。而在此山腰間,分化出五座連綿石峰,每座石峰都雲擁霧繞,直接天霄,端的是巍峨陡峭,雄奇險峻無比。但在這奇山之前,有一條潺潺小溪,涓涓流過,卻在五指山前繞了一個彎,消失不見。
白馬或許是對之前玄娤獨自離去,差點滑落山澗心有餘悸,一見平地便立即示意他騎上馬背。玄娤自然也樂得如此,白馬生性桀驁,初時甚為瞧不起他這個主人,如今肯替他擔憂,認可他為主人,這是他一口一聲“白馬兄”極力拉近關係,又天天與之聊天,念經所換來的結果。
玄娤騎馬速度極快,盞茶功夫便已涉水來到五指山近前,不過此時那“師父,師父”的怪異呼聲卻再次響起,雖然聲音完全沒有穿透力,但卻仿佛離聲源極為接近。
玄娤略一驚訝,心道:“此地也有回聲蟲嗎?可這裏已經離獸王領地極遠,聲音是從何傳來的?”
玄娤定了定神,努力壓下心中疑惑,拍拍白馬示意其停下,讓自己下去。於是他持著錫杖,仔細搜尋著眼前山壁。
玄娤一步步往前,隻覺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仿佛成了悲涼地歎息。
玄娤退後幾步,聲音又逐漸變大,他又往前幾步,聲音變小,似乎之前的那種空間錯亂之感又已到來。
玄娤內心煩躁不安,決計一定要將這應聲蟲揪出,不然若是他再如此糾結對比下去,定要患失心瘋不可。
當下他又循著聲音,靠近山壁,終於在一苔蘚堆處,尋著了那應聲蟲的藏身之所。
可當他仔細一看之下,發現了一截小兒般大小的手指。玄娤大驚失色,上前將苔蘚拔出,隻見一隻毛茸茸的左手,隻到肘下,其餘盡根裹在山壁之內。
玄娤渾身俱震,口中喃喃道:“難道這便是鎮壓在這五指山中的,齊天大聖孫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