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偽少爺(1 / 3)

“雲遮的血月可以撫摸,豬有修長的手。一隻雞在水裏飛,一隻牛在天上飛,一隻青蛙和淪落風塵的公主結婚。”不知來處的聲音又一次闖進鬱多樓的夢境,不知所謂,瘋言瘋語。

“你到底是誰?”鬱多樓依然處在半夢半醒,但卻下意識裏問道。

“我是誰,哈哈哈…哈…”一陣瘋癲的笑聲過後,那道聲音又道:“小子,還算不賴,才半個月的時間而已,在我的夢界之中就已經能夠開啟自主的意誌,還不賴,哈哈…哈…”

“你到底是誰?”鬱多樓在睡夢中皺著眉頭,沒有掩飾自己的厭煩。

那道聲音持續著他的瘋癲,大笑著,直至笑到上氣不接下氣,這才說道:“我是行癲,我是拘那,我是夢三千,我是唐僧,我是唐僧,哦,不,不,我誰都不是,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瘋狂的笑聲在鬱多樓的腦海之中來回激蕩,鬱多樓很想清醒過來,卻發現無濟於事,那種感覺,很像是鬼壓床。

半響過後,那道聲音終於笑得累了,這才道:“我不知道我是誰,好像是一個僧人,一個必須裝瘋賣傻的僧人,看吧,如今連我自己是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想來,我是已經真的瘋了。哈哈……”

又是一陣長笑,那道聲音接著說:“這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啊,貧僧為了苟活而欺騙世人,最後卻連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謊言,哈哈,哈哈,我是誰,貧僧又是誰?是,是一個瘋子,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一個瘋子。”

“真是一個瘋子”鬱多樓在心裏咒罵。

“要想活著,就必須裝瘋賣傻,小子,你也一樣,哈哈哈…哈…”

鬱多樓終於艱難的睜開了雙眼,夢裏的聲音是如此的真實,連續半個月的時間以來,一次比一次更真實。

窗外的夜空如黑色的紗巾般柔軟,被褥雖然殘破,但久經體溫傾浸的被窩卻很暖和。盡管如此,鬱多樓卻已經無法繼續入睡。

“裝瘋賣傻?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想到如今自身的處境,鬱多樓自嘲的一笑,而後起身穿衣,刷了牙後又極其仔細極其認真的洗了一把臉,這才推開了木門,迎著微涼的夜風,朝著一片漆黑的庭院走去。

就在鬱多樓推開木門的同時,一道黑影在黑暗的角落之中一閃而逝,與此同時,一道原本鎖定那道黑影的無形氣息,也隨之消散於空寂的夜色之中。

原本打算刺殺鬱多樓的歐陽山此時臉上一片驚悸,那道鎖定住自己的無形力量讓他感覺一陣窒息,如果剛才在鬱多樓走出房門的那一刻他敢揮出手中的匕首,相信在還沒有成功擊殺那個小雜種之前,自身估摸著早就被那道無形的力量撕扯得粉碎。

“這就是超越聚神境的存在?果然恐怖。”歐陽山心悸的看了一眼黑夜之中的某一個方向,而後又陰毒的看了一眼逐步走向庭院的那個少年,這才帶著一絲不甘的轉身離去。

就算沒有夢境裏那道惱人的聲音煩擾,鬱多樓通常也都會在五時起床,然後開始劈材挑水。此時不過是淩晨三時,自然還有大把的時間讓他撕磨和揮霍,所以鬱多樓並沒有像平時一般行動匆忙。

近十幾年來,慕容世家原家主繼承人慕容清,因為崇佛而被朝廷放逐的緣故,以至於原本在京都豪門之中都首屈一指的慕容世家也隨之遭殃,在京都的聲勢地位一落千丈。在十數年的時間裏,便已經從原本的五大世家之首,快淪落為如今的二流世家。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盡管如今慕容家再也不複當年的門庭若市,但那些服侍主人的奴仆雜役,卻也有數十之多,鬱多樓,便是其中一個。

滿滿的十大缸水挑完之後,遠處已經透來了依稀的天光,專屬於下人們居住的偏殿漸漸有人聲傳來,鬱多樓對著初生的晨霧閉著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朝著偏殿飯堂的方向走去。

雖然慕容家如今的聲勢已經逐現頹勢,但是所謂的二流世家,也是僅限於在京都裏那些真正豪門子弟的眼界和歸分,若是與那些地方上的豪門望族比將起來,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隨著十三年前雲始皇帝頒布旨意,雲國上下,滅佛之舉盛行。因為崇佛的緣故,慕容世家原家主繼承人慕容清被放逐邊疆,從此進入那令人聞風喪膽的人間地獄。以至於不管是在朝廷廟堂之上還是在軍伍之中,屬於慕容家的勢力派係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至於在財政方麵,原本就以商業規模卓然立於京都五大世家之首的慕容家,更是受到不少敵對勢力的乘機打壓,特別是最近兩年,更是已經根基大動,整個世家的龐大商業體係已是呈現出一種岌岌可危的疲態。

但是慕容世家這麼個龐然大物在京都之中所承受的那些刀光劍影暫時還不至於影響到隻能居住於偏殿之中的奴仆和雜役,和往常一樣,他們每個月的工響並沒有絲毫的減少,一日三餐雖然罕有大魚大肉,但平日裏的吃食,用來填飽肚皮卻是綽綽有餘。

對於這些偏殿之中的奴仆雜役來說,不管慕容家是如當年一般呼風喚雨也好,還是現今的漸顯頹勢也罷,每天不愁溫飽的他們對於生活的現狀並沒有什麼抱怨和不滿。

然而,鬱多樓卻不一樣,雖然同為慕容世家的奴仆,但因為他的母親鬱瘸娘的緣故,從懂事的時候開始,鬱多樓便經常遭受到來自於同行們的排擠和欺壓。

鬱瘸娘是一個女人,用這麼一個難聽的外號來稱呼一個女人確實有點不雅,更何況,這個女人的年齡尚且還在三十歲出頭,而且姿色還算得上風韻尤存。

鬱瘸娘的腿是瘸的,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這是同行們稱她為瘸娘的原因之一。更為重要的是,在鬱瘸娘的左腿還沒瘸之前,據說是那個同樣被放逐邊疆的少族長夫人的貼身丫鬟。那些生活在偏殿的奴仆和雜役,之所以敢如此沒有任何忌諱的在她的麵前喊她為鬱瘸娘,她原來的身份,才是最關鍵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