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世家原本就分為同宗三房。
老族長慕容無敵所屬的大房人丁比較稀薄,膝下隻有兩子,那便是雙胞胎兄弟慕容清和慕容無濁。除此之外,屬於大房掌管的一應事物,大多是由外戚偏枝以及家將所負責。
慕容無濁天賦異稟,尚未及冠之年便修得大境界,後來不知因何緣由竟然孤身西行,至此之後便一直了無音訊,實乃當時修行界一大奇談。自從十三年前慕容清被放逐邊疆,在那之後,據說慕容老家主因為來自於四麵八方的壓力和輿論,不久之後便也隨之鬱鬱而終,原本就人丁稀薄的大房一脈,家族族長之位,很快便被一直虎視眈眈的二房取而代之。
慕容家在京都的地位聲勢因為慕容清的緣故一落千丈,所以無論是二房還是三房,對於慕容清都有極大的怨念。當新族長慕容鐵律上位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發出通告,大肆貶低辱罵那個因為崇佛而被放逐的慕容清。
甚至還要求慕容家從上到下,無論是婦孺老幼,都該引慕容清為戒。以至於在慕容世家裏麵,慕容清,便是整個家族的敗類。
鬱瘸娘當年身為少族長夫人的貼身丫鬟,根據雲國的律法,本應該嫁與慕容清為妾。但因為慕容清被放逐,以至於未來得及舉行過門儀式而僥幸避開了被發配邊疆的悲慘命運,但是卻也因此身份,而受到了極大的牽連。
她的斷腿,便是當年在獄中被嚴刑逼供所致。刑滿釋放回到慕容家之後,也因為這一層關係,偏殿之中的這群雜役奴仆們從來也都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當年鬱瘸娘在監獄之中被關押了三年,因為大房的特意關照,這才得以再次回到慕容家,身份地位卻是已經從原本的上等丫鬟淪落到最卑微的低等奴婢。
最為人足道的是,鬱瘸娘在刑滿釋放之後,居然帶回來了一個牙牙學語的男童,那就是鬱多樓。
有人說,鬱多樓是鬱瘸娘在監獄裏受了那獄卒的玷汙之後所生下來的雜種,要不然又怎麼可能在監獄之中活了下來。也有人說,早在慕容清被放逐之前,這鬱瘸娘便已經失·身給了他,鬱多樓原本就該姓慕容才對。鬱瘸娘因為某種顧慮,卻也從來沒敢在外人麵前提及鬱多樓的真實身份,就算大房那些忠於老族長的家將們有心想為鬱瘸娘母子正名,也是少了個真憑實據的噱頭。
一直以來鬱多樓在整個慕容世家之中的身份地位,都是相當的尷尬。礙於大房殘餘勢力的緣故,身為下人的奴仆們自然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辱他,但是暗地裏的刁難和陰損卻是在所難免的。甚至還有些仆人在私底下不懷好意的稱他一聲偽少爺。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整個慕容世家三房之間的關係卻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無論是二房還是三房的人在見到大房一脈的家將和偏支族人的時候,似乎再也沒有了以往那般的趾高氣昂,就連那些平日間在暗地裏對鬱瘸娘時有欺壓的惡奴們也都收斂了不少。
鬱多樓知道,這種微妙的變化來源於一個人,一個原本就實力不俗,如今又是更上一層樓的老人,他的名字,叫東方滿。
大房之中,以東方滿為首的那些偏支和家將們想做什麼事情鬱多樓心裏清楚,但這件事情對他自身來說,並未見得是一件好事。
“無非就是想借用我與大房之間存在著血脈關係的可能大做文章罷了,難道就真心為我好?”想到昨天那一份來自於家族高層的通告,鬱多樓眉頭緊鎖。他沒辦法肯定大房之中那些家將和外戚所安的心思是善是惡,但總之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必定不會是一件好事,甚至還可能危及到自身的生命。
自從老家主仙逝之後,因為少了正統血脈的支撐,大房之中那些人做起事情來總是束手束腳,再加上二房三房的刻意打壓,大房中人在慕容世家幾乎個個抬不起頭來,同等實力境界的家將,比起二房三房來,地位總是低人一等。
但就在十幾天前,原本在慕容世家之中,修為實力就足以排進前五的東方滿,在積攢了二十年之後,修為終於再做突破,一舉成為整個慕容世家的第一高手。
其實力,甚至已經足以與當年的慕容無濁相提並論,這樣的實力就算是在整個雲國帝都之中,都稱得上是頂尖的存在。所以大房中人以此為憑仗,覺得再也不用在忍氣吞聲,天天受二房三房那些狗崽子的鳥氣。東方滿本人,更是覺得理當如此。
在某一次例行的慕容世家高層會議之中,東方滿提出,鬱多樓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慕容清的血脈,在無法證明他不是慕容家正統血脈之前,理應讓他先暫時進入宗人府學習。至於他是不是正統的慕容家少爺,則待來日想辦法前往雲國邊疆的人間地獄取來慕容清的血精,自能驗明。
在會議之中,族長慕容鐵律為了拉攏東方滿,在他提出建議之後便當機立斷的點頭同意,至於其他二房和三房的眾多高層,雖然心有不滿,但在東方滿強大的修為實力麵前,卻也沒有誰敢在明麵上去提出異議。
但是明麵上不敢反對並不代表那些二房三房的人就不會在私底下動什麼手腳,甚至是那個表現出極力讚成東方滿的現任族長慕容鐵律,都有可能親自安排手下之人去對那個少年做出一些不利的行為。
除非他東方滿能夠時刻守護在那個小雜種的身邊,如若不然,以二房三房的能耐,想要不知不覺的殺死一個尚未開始修行的少年,實屬再也輕易不過。
當鬱瘸娘聽聞鬱多樓即將被送去宗人府學習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實在談不上愉快。盡管再如何不情願,以他們母子如今的現狀,也隻有任人安排宰割的份。在改變不了事情定局的情況下,鬱瘸娘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大房那些家將大人們會顧念在當年的情分上,盡可能的去保全自己兒子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