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可能？母親當了幾千年的冥界之王，就因為你總是對她說‘小夜，為父做不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是為父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理由啊！’可是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有為母親考慮過半分嗎？你可知道她不開心。雖然她高高在上，萬鬼敬仰，可她連作為一個女人最基本的權利都沒有。”
檵木完全不顧煉獄的反應，隻一個勁地發泄著。嘴角積的血越來越多，縱使是蝕骨之痛，也阻擋不了她想一吐為快的心情。應該是第一次，這個平日裏總雲淡風輕的女孩臉上出現了一種叫做怨恨的東西。
“她不能軟弱，不能迷茫，不能無助，不能愛任何人，甚至連喜怒都不能有。既然這樣，你當初生她的時候就不該給她心肝！”
煉獄頹然地踉蹌了一步，老淚縱橫的臉木木的，沒什麼表情。
“你知道她有多厭惡殺人嗎？你知道她有多孤單嗎？忘川的水那麼長，就像那無趣的歲月，一年又複一年。可每年都是那麼的相似。沒有歡笑，沒有心跳，甚至連個活人都沒有。她再厲害也隻是個女人啊！也希望這個世上有一個人，能讓她塗脂抹粉地去討他歡心，在她無助的時候把她摟在懷裏細細安慰。多麼簡單的事情，可你從不許她有！”
檵木說到氣憤之處，抑製不住，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離珠藥的效果快過了，再加上受了重傷後，她根本沒有好好休養。沒了藥力的支撐，估計連第五天都熬不到。
甘夜闌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隻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檵木被疼痛折磨，幹著急。
煉獄眼瞅檵木快不行了，喪失的理智又回來了幾分。
“你說這些根本就沒有憑證。小夜生下你就魂飛魄散了，哪來的機會跟你說這些。”
“哈哈。。。”檵木苦澀地幹笑了兩聲，一直半闔的桃花眼突然睜了開來，譏諷地瞪著煉獄，“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我跟她母女一脈，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是瘋子？”煉獄拿手反指著自己，失神地喃喃了兩句，突然暴怒地揚起手，衝到檵木身邊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檵木猝不及防，實實在在挨了一巴掌，姣白的半邊臉瞬間腫起了五個手指印。可她並沒有生氣，嘴角依舊掛著那抹譏諷的笑。
煉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不知怎麼地他突然有些畏懼麵前這個死到臨頭卻依然麵不改色的女孩。
“無論你相不相信，事實就是事實，不是你不承認就不存在的，你。。。。。。”檵木這句話還沒有說得好，又有一大口鮮血湧了上來，她吞咽不及，全部吐在了身邊的屍體上。
屍體一沾到血就迅速融化了開來，留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坑，和坑旁邊發白的肉。
甘夜闌不忍地閉上了眼睛，胃裏止不住地翻騰。他不是沒吃過人肉，但眼前的場景實在詭異過常，他還是華麗麗的被惡心到了。
煉獄看到他精心護著的小夜軀體遭到破壞，慌得連手裏的小刀都拿不穩了，“哐當”一聲掉在了檵木的手邊。
檵木趁著煉獄彎腰抱起襲夜查看傷情的時候，撿起了地上的短刀，不動聲色得藏在了袖子裏。
煉獄不停親吻著懷裏人冰冷的臉，暗自慶幸還好血沒有濺到心髒上，也沒有濺到臉上。否則，縱使他的小夜活過來，也不會那麼完美了。
忘情吻了懷裏人很長時間後，煉獄終於戀戀不舍地抬起頭，卻不想正好對上了檵木複雜不明的眼神。
“你到底把她當成了你的誰？女兒還是愛人？”檵木與煉獄對視片刻後，平靜地開口問道。
“你管我把她當成誰！”許是被檵木戳到了痛楚，煉獄惱羞成怒地朝她撲了過來，惡狠狠地掐住了她細白的脖頸。
“我就是深愛著我的女兒，那又怎麼樣？反正我也快死了，不怕遭什麼天譴！”
煉獄徹底撕破了往昔精心偽裝出來的皮相，喘著粗氣，赤紅了雙眼，恨不得把檵木拆骨吞入腹中。他真是恨透了這個女人，要不是看她身上流著小夜的血，早就把她送到十八層地獄受盡酷刑了。什麼叫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人比她更了解小夜了，這不是天大的玩笑嗎？他煉獄是誰，是小夜的親生父親啊！她說她跟小夜是母連心，難到他跟小夜就不是父女連心了嗎？他怎麼舍得小夜寂寞，小夜要的愛他早就千倍萬倍地去給了。正如這個賤女人所說，地獄的歲月那麼荒涼那麼漫長。可他和小夜兩個人一直在一起，相互陪伴著。有他無微不至的愛，小夜才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