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便冷酷起來:我沒時間。

雨珠的淚就下來了:你讓我等你,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男人反問:我呢?

雨珠哭著說:你對我說的話,你不記得了嗎?你真的都忘了嗎?

雨珠再沒等來男人的聲音,一個女人接過了電話,劈頭蓋臉對雨珠一番羞辱。雨珠一個字也插不上。

那邊電話掛了。雨珠一時間沒了意識。當她有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走在路上。

她停在一扇黑色的大門前。這裏她來過一次,是男人帶她來的。男人帶她來有男人的目的,而她來隻是為了證實一下男人的敘述。男人的家裏很寒酸,牆壁很髒,所有的家具仿佛都經曆了年頭,斑斑駁駁地褪去了早年的風采,各種擺設都無精打采,死氣沉沉。雨珠想起了男人說過的對當年的悔恨和對婚姻的失望,內心不禁充滿無限憐愛,淚水就蒙上了雙眼。後來男人把她抱上床。那一刻,雨珠自始至終都感覺床又硬又冷。男人很火熱也很投入,但雨珠找不到感覺。

夜裏雨珠起來喝水,發現電視櫃上放著一個布娃娃。雨珠看她的時候,她也正在看雨珠,圓圓的黑眼睛天真無邪。雨珠再也睡不著。正是大冷的冬天,男人以為她冷,又把她抱到有火炕的房間。

雨珠站在敞開的大門前想著這些,然後敲了門。男人先出來,隨後是女人。

男人做夢都沒想到雨珠會來。他本來微黑的臉在瞬間變得蠟黃。女人則激怒不已,罵得很難聽。雨珠冷靜得自己都吃驚:我不是來同你吵架的,我有話對他說。

女人輕蔑一笑,高揚著臉: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他把一切都對我說了。他還說他錯了。

雨珠就用眼睛去望男人,男人躲開雨珠的目光,低下頭。

雨珠的眼淚在瞬間唏哩嘩啦地淌下來,好像這一刻才徹底明白。

女人不理解雨珠的淚水,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竟然哼起了歌,然後從雨珠身邊走過去。

天空開始飄雨,是那種纏纏綿綿的雨,煙一樣輕柔,霧一樣迷茫,令人柔腸寸斷。雨珠站在雨中對男人說,把我的鑰匙給我。

男人將頭垂得更深,有氣無力地說早就扔了。雨珠笑了,目光盯牢男人,仿佛還有一句話,到底沒說。

回來後,雨珠在床上整整躺了一星期。這期間,男人去法院撤訴了,偶爾帶著女人和兒子在馬路上走,有時和朋友整夜打麻將,更多的時候在菜市場和賣主為幾分錢討價還價。當雨珠從床上爬起來,晃晃悠悠地走進我的院子,她憔悴得讓人害怕。

她用遊絲一樣的聲音,向我講述了這最後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