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白師姐,你知道子落師兄去哪了嗎?”
“靈白師姐要喝靈茶嗎?”
“……”
祝靈白無奈地看著身邊一鬧起來就沒有停下的夏唯,猶豫了一會還是點點頭示意夏唯給她泡一杯靈茶。
因為同屬同一個元嬰期修士座下弟子,她並沒有因為傳言而對夏唯印象不佳,而在她這種態度的潛移默化下,慢慢地竟是成了天璿門內除了子落之外夏唯最喜歡纏的修士。
雖然這位師妹的確是有些精力過盛,但看在她泡的那一手好茶的手藝上,祝靈白也就默許了夏唯將她當成可以親近的修士。
不過說起來……祝靈白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她現在還記得當時在與夏唯初識時發生的一件讓人無法不在意的事。
彼時見識到了夏唯並非傳聞中的一麵,本著同門之誼的祝靈白就有了救這位師妹於水火之中的想法。然而在她還沒來得及去實施行動時,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祝靈白最為尊敬也待她極好的師父。
那時的師父說的話並不難以理解,偏偏祝靈白卻有種對事也不對人的感覺。
“夏唯那孩子,就隨她去吧。反而是靈白你,作為我門下資質最高的弟子,可不能將修行落下。”
她的資質確實一直是天璿門內所有長老所公認的,但她卻自知自己比不上夏唯。
那個玩玩打打就可以輕易地將修行幅度超越她也惡名遠揚的師妹。
為什麼在師父看來她的資質才是所有弟子中最好的?
也許是自己的胡思亂想,那時的祝靈白答應了師父之後,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是因為師父從來就沒有將夏唯當做過自己的徒弟嗎?
這念頭來的如此之自然,她甚至愣在了原地。
出神良久的祝靈白剛回過神來,看見的就是身邊夏唯僵坐著不動的場景,……表情還像吃了蛤蟆一樣。這種有可能出現在任何人身上的表情實在是不可能出現在夏唯身上,就算是發呆,夏唯也會保持著對子落的憧憬而兩眼放光。
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祝靈白伸出手在夏唯麵前晃了晃,見對方猛地一驚,而後呢喃了一聲,“靈白師姐……”
難得見到一次夏唯如此表情,祝靈白心裏的第一想法飛快地蹦出來,該不會是磕壞腦子了?修士沒有生病的必要,祝靈白也就沒有想過夏唯身體不舒服的可能。
夏唯呆呆地看著眼前似乎已經是久違了的麵孔,心裏五味陳雜。
她的目光劃過身邊的八仙桌,再到太師椅、藏青色的榻、以及宛如露珠般密集的垂簾。最後落到祝靈白身上。
“……對不起抱歉,回去了…我先。”夏唯第一次在祝靈白麵前無語倫次,起身更是將椅子給撞翻,而她本人卻在祝靈白詭異的眼神下直接越過桌子奪門而出。
二丈摸不著頭腦的祝靈白看了看夏唯消失的背影,繼而想起剛才夏唯似乎對她說了她都不敢想象會有一天從這個師妹嘴裏說出的“對不起”,驚道,“真的是腦子磕到了?”
“砰!——”夏唯狠狠關上門,背靠著洞府精致的陳設,抖動著肩膀慢慢轉過身來。
從剛才開始,這裏發生的一切對於夏唯而言都顯得不可思議。
她明明記得在上一瞬她還因為被師父作為爐鼎采補掉了所有的資質,淪落到雜役園被一名曾經她無意欺誨過的雜役生生用修建宗門內靈草的工具刺死。
那種刻骨的痛甚至現在都像蟄伏在她靈魂裏一般讓人無端戰栗。
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刀後的她就趴在地上,看著門縫那裏透露出來夕陽的微光,幻想著有人破門而入,但是誰會來救她這樣的一個老人?
是的,自從一次次被采補後,她就日漸衰老,被那個所謂的師父拋棄時想要動作都極難。
為什麼還是不想死呢?這件事連夏唯自己都不知道。她過著如同在陰間一般的日子,卻又像瘋了一樣渴望活下去。
終於她感覺到體內沒有了任何生氣可以再供她遺留在這個世上時,一陣天旋地轉,祝靈白的臉就出現在了她眼前。
夏唯走到床上躺下,蒙起被子將自己整個人包裹,在黑暗中才感到了一絲莫須有的安全感,有東西開始不斷打濕她的臉。
關於現在已經開展青雲會部分的回憶開始洶湧地在她腦海裏翻滾,可能是現在身體所自帶的記憶能力,這些事就仿佛發生在昨天,沒有任何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