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沒有你(2 / 3)

盛夏氣結,渾身的血液都倒流凝固,涼得她發麻:“我認為怎樣就是怎樣?答得真好,顧映寧,現在我隻認為我走了眼!”

依然雙手抱胸,往後微微退了一步,眼睛危險地眯成一條線,顧映寧盛怫之中抬頷俯視,好像此刻同她講話都是紆尊降貴一般。

“你當然走了眼,現在,看清楚我不是許亦暉了嗎!”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眼中的火焰已經蔓延到周身的每一根青筋。原本開闊的眉間擰成一個結,顧映寧怫然陰鷙,“盛夏,你以為我為何要娶你?

別那麼可笑地以為我愛你,若是沒有你,也許還有李夏、張夏可以娶,不過是因為你成本最低而已!”

他一口氣吐完所有的話,然後毫不留戀地甩門而去,徒留盛夏一個人在客廳,極緩地、極緩地蹲了下來。

盛夏記得從前有陣子腰筋拉傷去針灸,她每次在醫生替她紮針的時候都閉緊雙眼。醫生落針的那一瞬間總會倏地一疼,而後針頭刺在肌肉裏旋了幾旋的痛麻感都讓她牙關一緊,簡直說不出話來。

而此刻,顧映寧就像從前那位醫生,而他的那番話,是這世上最大的針灸針,範圍廣到她整個身心。因而,倏然的一疼之後,盛夏痛得全身發麻。

果然,從來都隻有她一廂情願,他根本就不愛她。他不愛她,才舍得曖昧;他不愛她,才吝嗇給她承諾;他不愛她,才會這樣輕輕鬆鬆地寧願自由。

那天試婚紗的時候,看著顧映寧墨瞳裏倒映出來的自己,巧笑倩兮幸福安好。那時候還相信,在他內心深處她到底是特別的,相信有一天他會說愛她。但才兩三天的工夫,卻已是天上地下。

她錯得徹底。

翌日下午,整片大地還沒有從午睡中醒來。初夏時分,屬於春季的明淨氣息還沒有完全褪去,夏天獨有的模糊和霧氣卻已經迫不及待。玫瑰花怒綻出風情的淡紅,而路邊野豌豆花則吐露著火一般的大紅。

隻是盛夏的心情,卻和如此鮮亮的天氣截然相反。似乎是從前一天起,當她抱著和許亦暉說清楚的心態坐在這家咖啡館裏卻最後變成了他說她聽,她的心情就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明亮。

和讀書時候一樣,許亦暉依舊喜歡穿白色的棉質襯衫,笑起來的模樣仍然幹淨清爽。服務員端來兩杯冰拿鐵。將其中一杯輕輕放到盛夏手邊,許亦暉安靜地微笑:“看你嘴唇都有些翹皮了,喝點兒東西潤潤吧。”

吸了一大口,盛夏怔怔地盯著桌麵,不發一言。許亦暉倒也不著急,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著陪她。良久,她終於微微抬頭,頓了兩秒鍾,聲音有些啞:“亦暉,我昨晚問了他……他沒有否認。”

看許亦暉絲毫不意外的神情,盛夏苦笑:“也是,看我今天這副落魄的樣子,你一定早就猜到了吧。”

他眉宇間含笑:“誰說你落魄了?今晚回去之後好好睡一覺,明早即刻變成十八歲的小姑娘。”

已經太久沒有人跟她說這句話了。盛夏記得,以前她最愛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每次耍小性子都以這句話來堵許亦暉。時間一久,許亦暉不再無可奈何,卻總會在她感到挫敗的時候安慰她:“十八歲的小姑娘,你才這般年輕,慢慢來。”

眼眶一熱,有什麼液體差點兒就要流出來。

盛夏連忙先一步捂住臉,一邊拚命地想逼回眼淚,一邊澀然道:

“現在再假裝十八歲,真的已經太過了。”

許亦暉並沒有遞給她紙巾,在盛夏抹開臉放回手的時候才若無其事地說:“誇你十八歲還愁眉苦臉,真貪心!”

盛夏知道許亦暉的心思,他正千方百計地想逗她開心,但胸口仿佛堵著一塊大石頭,此刻的她真的笑不出來。

“亦暉,”她說,“究竟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昨天她就問,可他就是笑而不語。

果然,許亦暉沒有立刻回答她。似乎是在醞釀斟酌,靜默了少許之後他終於開口:“即使在美國,從清醒過來以後我就沒有放棄過探聽你的消息。知道你和顧映寧在一起,起初我想過放棄,但是當看到他的照片後我一下子愣住了—阿夏,你能想象得出我那時的心情嗎?”

他慢慢地有些激動起來,情不自禁地伸手覆蓋住盛夏的柔荑:

“那張乍一看和我幾乎一樣的臉讓我明白,其實你根本沒有放下我。

於是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好起來、盡快重新回到你身邊。”這一刻,許亦暉的眼睛情深似海,那樣波光粼粼的星點亮得盛夏甚至都轉不了視線。他繼續說,“所以,我做足了功課。他的身份背景、你們緣何認識又是何時開始,所有的資料我都挖空心思地找遍了—到最後,發現他接近你的動機和目的,其實也不算意外了。”

聽著許亦暉的話,盛夏忽然覺得好似天書一般,她根本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