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老學究講義警頑心病瀟湘癡魂驚惡夢)
87年版電視劇《紅樓夢》中的林黛玉是由陳曉旭扮演的,清潔高雅、寧靜沉鬱的氣質盡現熒屏。感謝陳曉旭,懷念陳曉旭,她把最好的青春年華交給了《紅樓夢》、交給了林妹妹。
黛玉正在那裏看書,見是襲人,欠身讓坐。襲人也連忙迎上來問:“姑娘這幾天身子可大好了?”黛玉道:“那(哪)裏能夠?不過略硬朗些。你在家裏做什麼呢?”……說著,紫鵑拿茶來,襲人忙站起來道:“妹妹坐著罷(吧)。”……紫鵑也笑道:“……寶二爺上了學,寶姑娘又隔斷了,連香菱也不過來,自然是悶的。”
林妹妹為什麼能高雅?因為林妹妹愛看書且心清如水。書籍是最好的美容劑,此言不謬。(林妹妹當然不是昂山素季,讀者不要苛求)作為女性,最好能高雅而聰明,像林徽因一樣;最怕低俗而愚蠢,像暴發戶的女兒一樣。
林妹妹就是《紅樓夢》裏的林徽因,林徽因就是民國版的林黛玉。她們都高雅驚人,氣質如蘭,冰雪聰明。她們都毀於肺病,當時屬於絕症。
襲人道:“你還提香菱呢!這才苦呢(北方讀ni)!撞著這位‘太歲奶奶’,難為他(她)怎麼過(生活)!”把手伸著兩個指頭,道:“說起來,比他(她,王熙鳳)還利害(厲害),連外頭的臉麵都不顧了。”……
黛玉便說道:“這也難說。但凡(隻要是)家庭之事,‘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
襲人本是為了打聽二奶問題才來的,(本篇我未引用原文情節)她最怕寶玉娶一個夏金桂式的正妻。她猜測未來的寶二奶奶必定是黛玉,卻又擔心黛玉是否心眼太小。襲人,厚道而精明。人人都知道王熙鳳心狠嘴狠手狠,現在,夏金桂後來者居上。
林黛玉的那句“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在文革時代被反複使用,以便自樹敵人從而促使老百姓抱成團。這種你死我活的鬥爭哲學被引用到家庭之中是否合適,出自善良的林妹妹之口是否合適,都有待商榷。
這時,寶釵派一個老婆婆給黛玉送來了一瓶珍貴零食——蜜餞jiàn荔枝:
雪雁出來一看,模糊認的是薛姨媽那邊的人……婆子道:“我們姑娘(寶釵)打發來給這裏林姑娘送東西的。”……那婆子進來請了安,且不說送什麼,隻是覷qū著眼瞧黛玉,看的黛玉臉上倒不好意思起來……
婆子方笑著……回頭又瞧見襲人,便問道:“這位姑娘,不是寶二爺屋裏的花姑娘麼?”襲人笑道:“媽媽怎麼認的我?”
老婆婆大概從來沒有進過二門,更別說黛玉等人的臥室,所以連襲人也不大認得,她平時所看到的都是粗俗丫環;雖然寶釵也是知識分子女性,但寶釵一如1949年之後的知識分子,在裝束上盡量靠近貧下中農,以便與社會主流保持一致。所以,老婆婆一見自然高雅的骨感美女林黛玉,立刻驚為天人。把個黛玉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中國傳統女子的羞澀之美,不是今天的野蠻女友們所能理解的。
婆子……因笑著向襲人說:“怨不得我們太太(薛姨媽)說:這林姑娘和你們寶二爺是一對兒。原來真是天仙似的!”襲人見他(她)說話造次(莽撞),連忙岔道:“媽媽,你乏了,坐坐吃茶罷(吧)。”
那婆子笑嘻嘻的道:“我們那裏忙呢(北方讀ni),都張羅琴姑娘的事呢。姑娘還有兩瓶荔枝,叫給寶二爺送去。”說著,顫顫巍巍告辭出去……還隻管嘴裏咕咕噥噥的說:“這樣好模樣兒,除了寶玉,什麼人擎qíng受(伸手靜等著接受。北方方言)的起!”黛玉隻裝沒聽見。
襲人笑道:“怎麼人到了老來lai,就是混說白道的……”
薛姨媽確實挺虛偽的,明明想把女兒寶釵嫁與寶玉,卻還經常說什麼“寶玉、黛玉是一對兒”。虛偽出悲劇。
但以老婆婆的眼光看來,寶玉與黛玉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兒,“這樣好模樣兒,除了寶玉,什麼人擎qíng受的起!”這是典型的北方式誇讚語言,也會讓讀者從心底祝福寶黛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