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回阻超凡佳人雙護玉欣聚黨惡子獨承家)
世間很少有人與錢有仇。追求金錢不是罪惡,取之無道才是罪惡,用之無德才是罪惡。
邢大舅喝了,已有醉意……說他姐姐(邢夫人)不好……賈環……趁著酒興,也說鳳姐不好……怎麼樣踏我們的頭。
眾人道:“大凡做個人,原要厚道些。看鳳姑娘仗著老太太這樣的利害,如今‘焦了尾巴梢子(燒了尾巴尖子。即絕後)’了,隻剩了一個姐兒(女孩子),隻怕也要現世現報呢。”賈芸想著鳳姐待他不好……也信著嘴兒混說……
那兩個陪酒的道:“這位姑娘多大年紀了?長得怎麼樣?”賈薔道:“模樣兒是好的很的,年紀也有十三四歲了。”那陪酒的說道:“可惜……若生在小戶人家——父母兄弟都做了官、還發了財呢。”眾人道:“怎麼樣?”
那陪酒的說:“現今有個外藩王爺……要選一個妃子。若合了式,父母兄弟都跟了去,可不是好事兒嗎?”……王仁心裏略動了一動,仍舊喝酒。(第一百十七回偏後)
王熙鳳當年做惡太多,不免遭到報複。她很明白這點,臨死前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獨生女兒賈巧。
此處,高鶚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外藩王爺來選妃子,絕對不會麵向“小戶人家”,而必定是公主或官宦之女。(也有用平民女兒冒充的現象)
在貪錢好利方麵,王仁與王熙鳳這兄妹倆形同一人:態度相同、想法一致、不擇手段。隻是王仁比妹妹更無恥,連親外甥女也敢向外倒賣。
外頭走進賴、林兩家的子弟(孩子)來,說:“爺們好樂呀!”眾人站起來說道:“老大,老三,怎麼這時候才來?叫我們好等。”……那兩個說道:“……賈雨村老爺,我們今兒……看見帶著鎖子,說要解jiè到三法司衙門裏審問去……”
賈芸道:“……你且坐下喝一杯再說。”兩人讓了一回,便坐下喝著酒,道:“這位雨村老爺……被人家參cān了個‘婪索屬員’的幾款。如今的萬歲爺是最聖明最仁慈的,獨聽了一個‘貪’字、或因糟蹋了百姓、或因恃勢欺良,是極生氣的,所以旨意便叫拿問……如今真真是好時候!隻要有造化,做個官兒就好。”
賈雨村也愛錢,“婪索屬員”就是向下級索賄,這是個屢試不爽的生財之道,最安全也最便捷。(記得某貪官說過:哪個下級給我錢,我真的記不住了;但誰還沒有給我錢,我記得很清楚。妙哉此言)但賈雨村終於也進去了,估計他的上級比他更貪婪。
賈雨村雖然力主大抄賈府,雖然當眾惡狠狠地踹了賈府一腳,以證明自己與賈府劃清了界線,但最後還是沒有逃脫被逮捕的下場。反戈一擊之計,有時很有用,有時卻沒有用,如文革時期,所有的告密者與被告密者下場一樣。當然,賴、林兩家的後生說得太對了:還是當官好。
眾人道:“你的哥哥就是有造化的!現做知縣,還不好麼?”
賴家的說道:“……他的行為隻怕也保不住怎麼樣呢。”眾人道:“手也長cháng麼?”賴家的點點頭兒,便舉起杯來喝酒。
“手長”是北方方言,意思是愛偷愛摸、愛貪愛占。賴尚榮的貪錢德性,通過其兄弟之口再次表現一次。人一闊就變臉,人一當官就變性,賴尚榮剛剛當官時,其奶奶賴嬤嬤所言的一大套“革命傳統教育”根本沒能夠幫助孫子擋住資產階級的糖衣炮彈。可笑的是,西方資本主義的公務員倒是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