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花子已經唱得滿頭大汗,但仍然站在花字號貨行的外邊,一步一不走,一步也不進。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聞,如果自己進了人家的店,別說什麼也討不著,想反可能還會被人家揍一頓。
“你們幾個叫花子,我這裏沒錢,你們快點滾!”那胡掌櫃在店裏嗬了一聲。
“掌櫃的,你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六個人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你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吧。”那個為首的叫花子說道。
“餓了好幾天?餓了好幾天,剛才那段還唱這麼帶勁?誰信啊!快點滾開,別礙著老子做生意。”那個胡掌櫃地坐在店裏,連門都沒出。
“掌櫃的,你不給我們點吃的,我們就不走了。那樣你也做不成生意,不是嗎?你還不如施舍我們幾個點吃的,我們立馬就走,也不妨礙你做生意。”那個為首的叫花子看來軟的可能不行,趕忙賴皮地威脅道。
“不走?剛好,反正爺爺這幾天賺了也不少了。爺爺今天休息,我家的狗有死了,正好,你們從這裏給我把門吧。”那個胡掌櫃說完,也不理會那些乞丐,就是不肯施舍。
就在胡掌櫃和那個為首的叫花子還在爭執的時候,一個瘦瘦矮矮的小叫花子從門口裏走了進去,伸手就要拿門口架子上的一塊米糕。胡掌櫃一看,立馬發了火,要知道別說是個叫花子,就算是村裏的百戶來了,隨便碰他的東西,他也是會急的。
那胡掌櫃這個時候一點也沒被他的肥胖所影響,三兩下就走到了那個小叫花子麵前,伸手拉住那個小叫花子的手,用力一推,把那小叫花子推出門去,剛好被那門板一擋,那個小叫花子順勢就跌了出去,一下子頭就磕在花字號貨行前的一塊大石上,頭上馬上流出了幾行血跡。
“小五,你沒事吧?”那個為首的叫花子走上來,將那個小叫花子扶起來,給他擦了擦血,問道。
“大哥,我沒事。”那個小叫花子摸了一把頭上的血,說道。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胡掌櫃和他身後的那塊米糕。
一個比那小叫花子還要瘦上幾分,幾乎皮包骨頭的叫花子走過來,對那個小叫花子說道:“五哥,你真的沒事嗎?流了好多血啊?早知我就不要那塊米糕了。”
那個小叫花子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事,等等看大哥怎麼給你要米糕。”
“你憑什麼打我五弟?”那個為首的叫花子走到那胡掌櫃前邊,質問道。其實他的個子已經要比那胡掌櫃高出一截,現在站在那胡掌櫃麵前,那胡掌櫃也有點心顫。
“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走進店裏來偷東西的。”那胡掌櫃連忙解釋道。
“那你就該把他打成這樣?”那個為首的叫花子質問道。
“我打的?怎麼會是我打的?分明是他自己撞的,不要怨我!”那胡掌櫃扯著自己幾乎沒有的脖子對那個為首的叫花子說道,“算了,算了,今天算了倒黴,不就是塊米糕嗎?給你們就是。”說完,拿起那塊年糕丟到場外,激起塵土無數。
“哼!”那個為首的叫花子冷哼了一聲,走出去將塊米糕撿起來,拂去上麵的塵土,然後帶著剩下的五個小叫花子走到街角,然後將塊米糕分成一大塊,和五小塊,將那個大塊的塞到那個小叫花子手中,說道:“今天主要是因為五弟,我們才有米糕吃,我把大塊的給五弟,你們願意嗎?”幾個叫花子連忙點了點頭,吃起自己手中的米糕來。
“六妹,你過來。”小叫花子把那個比自己還瘦的叫花子叫到自己身旁,說道,“來,你吃這一大塊吧!”
那個被他成為六妹的叫花子雖然看著他手中的米糕咽了一口口水,但還是沒肯接,說道:“五哥,你吃吧。你受傷了。”
“沒事,五哥不餓的,你吃!”那個小叫花子說完搶過那個瘦小叫花子手中的米糕,然後將自己手中的米糕塞給她,說道。
“謝謝,五哥!”那個瘦小叫花子接過米糕,含著淚一口一口吃了起來。而那個受傷的小叫花子則在一旁看著她,臉上是一種微笑,滿足的微笑,幸福的微笑。
房簷屋漏,到底什麼才是幸福?是看著自己身旁的人都能快樂嗎?還是能有一點點東西來果腹呢?小叫花子看著天空,兩行淚混雜著血跡,模糊了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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