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招安!”那行者猛然將酒杯摔在地上,對道士道,“切莫在俺麵前再提起這事來。”說罷又衝那小二高聲嗬斥道:“換大碗來吃酒!再將這燒酒打一些來!”
小二哪裏敢說話,慌慌張張的又將來了酒,喚了酒碗。的那件行者倒了一碗酒,一氣吃了,對道士道:“你也莫熱心,即便是那皇帝老兒願意招安,俺等這些好漢,恁地與那些醃臢奸臣也說不到一處,若是依著俺的性子,說不得拳腳相向,拔刀相刃!”
“切莫高聲!”道士見行者這般的高聲無忌,不由慌忙扯著他的衣襟道,“別忘了俺等出門的事。若是吃人矚目,隻怕要誤了哥哥的出行!”
那行者聽了,不再說話,隻是悶悶的吃酒,又吃過幾碗,頗有些醉意,抬起頭來,但見得對麵桌上一個莽漢,身材魁偉,身披裘袍,正對他二人望了過來,麵帶微笑,不由冷笑道:“你這廝,卻要看甚麼?方才卻不是偷聽俺等說話?”
道士倒是看得出這對麵桌上之人有些氣度,因此忙喝止住行者,隻對那漢子拱手道:“兄台切勿見罪,我這兄弟,生性耿直,藏不住心裏話的人。瞧他是個率真的漢子,不要計較。”
那漢子倒是點一點頭笑道:“這是自然。方才也聽聞你等說起那皇帝、招安的事來,因此心裏奇怪,便多看了一眼!無妨、無妨!”
這話剛落下,但見得那行者跳將起來,從腰間摸出雙刀,一腳就踢翻了麵前的桌子,衝著漢子喝道:“果然是偷聽俺的說話了。你這廝卻是哪個?莫不是那官府裏來的奸細?卻看俺一刀砍翻了你再來說話!”說罷,便要跳出來,直奔那漢子去。
慌得那道士一把扯住道:“兄弟怎地不忍耐些,此處不是鬧事的地方,還是別處說去!”說罷,扯著行者便走,仍不忘扔了一錠銀子與那店家。那店家正要使人去報官,見得這錠銀子,也就作罷。將那驚散的客人又招呼進來。再看時,卻少了方才那爭吵的漢子。隻是桌上依舊留了一兩銀子。
那道士拉了行者一氣兒奔出一裏路,放在在一個僻靜的巷子裏停了下來,對那行者道:“兄弟恁地魯莽了。早說此處比不得山寨四處,要殺要打,也隻是由著我等的。日後還有路程要趕,你這般性子,如何去得東京?”
行者心裏也知道方才孟浪,不由點頭賠笑道:“道長是個寬宏的人,必不會與俺這般粗漢計較。俺日後全聽道長的。也不惹事。隻是方才那廝分明偷聽俺等說話,若是官府中人,隻怕吃他報官了,捉拿俺等,因此心裏急了!”
道士搖頭道:“這漢子氣度不凡,隻怕不是個好相與的。你我還是早些離了這裏才好!”
“卻如何要懼了他?隻消俺瞅準個無人之處,將那廝一刀砍翻了,看他還去哪裏告發俺等!”行者是個急性子,耐不住叫起來。
“方才還說要聽我的!卻又說出這般話來!”道士不由搖頭道。
行者有些不好意思,便點頭笑道:“也罷,權且將那廝的人頭寄放在脖子上,日後得閑,再來取去,當球踢就是!”
兩人正說話間,忽聽得傳來一陣大笑聲道:“另個出家人,卻淨想著謀人性命的勾當。妄自稱作好漢了。還說甚麼替天行道。隻是羞愧煞人也!這般的要殺人惹禍,哪裏算的上是好漢!”
行者並道士大吃一驚,兩人慌忙四下裏擦看,卻哪裏看的見人。行者按捺不住,高聲道:“那個小人在此胡言亂語,隻管叫囂。卻藏頭露尾,不出來見麵!”
一句話放落下,但見一個人影倏地出現在那巷口,堵住了兩人的出路。行者並道士大吃一驚,這人便如從地底冒出來一般,顯見得便是那店裏吃酒的粗漢子,正對著兩人冷笑。
“你是何人!”道士說了一句。
那披著裘袍的粗漢看了看那道士,冷笑道:“我認得你,你便是那截取了生辰綱的入雲龍公孫勝。”說罷,又看了看那行者道:“我也認得你,你乃是在鴛鴦樓上殺官亡命的囚犯,喚作行者武鬆的。卻不知俺說的對否?”
果然,那行者並道士聽了這漢子一番話,頓時驚得出了一身冷汗,行者將那雙刀擺弄了一番,使了個勢,喝道:“果然是心懷叵測之徒,今番留你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