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
——(唐)杜牧
朱寶達從寶昌珠寶店辭職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他日夜焦慮,晚上靠吃安眠藥才能睡著。他急切地想在繁華地段找到家合適的門臉兒,可逛來逛去,發現先機已盡被人占去,沒一家往外租賃的,有一家流行服飾專營店“班尼路”不想幹了,門口戳了個牌寫著“轉讓”。朱寶達這天看見了,一問,人家說轉讓就是你盤下後也得接著從事這一行,把貨一次性作價全部躉給你。朱寶達說我想開珠寶店,這些衣服你們帶走行嗎?人家說帶走我們賣給誰呀?不想幹了當然要想法把貨也甩光的。不管幹什麼,目的還不都一樣?我看你開珠寶店不如幹這個。小夥子,班尼路這個牌子在全國那可是響當當的。牌子不變,商品不變,老主顧們常來光顧,保證你一定能賺錢的。
朱寶達不想倒騰服裝,他悻悻地走開了。
緊臨中京市火車站北側,一座米黃色的30多層寫字樓竣工了。這天,朱寶達經過這裏,發現大廈一層也像別的寫字樓一樣被建成了一間間門臉兒,尚塗有白灰的厚厚玻璃門上寫著出租出售字樣,朱寶達走近看了看,裏麵四處散亂著木頭刨花,有的屋還堆有尚未搬走的預製板。總共有七八間的樣子。嗯,他想,倒是個不錯的所在,緊挨著火車站,也是黃金地段呀!在這裏開家珠寶店,客流量絕對不成問題。分析了一下幾間屋子的價值,他決定賃下最西邊一間。南北通著兩條道呢!照上麵寫著的號碼,朱寶達撥通了電話。一個自稱是大廈市場部的人接的電話。他平靜地對朱寶達說,想租房呀?你看中的那間已經租出去了,你看它東邊那間行嗎?我們這一共是八間,差不多全租出去了。就剩這一間了。這間也有人問過了,說幾天之內給交來一萬元訂金,你若交來得早,我們就不租給他了。一聽這情況,朱寶達立刻著急起來。他想,中京這麼大,像他一樣準備做買賣,想發大財的不有的是,別說七八間房了,就是四五十間也能租光呀,這麼好的地段!
朱寶達擔心自己一間也租不上,他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那人告訴他月租金是3萬元,訂金1萬元,說你盡快考慮考慮吧。朱寶達試探著問能再給便宜點嗎?
那人微微一笑,斬釘截鐵地告訴他說絕對不可能。然後就麻利地主動把電話掛了。朱寶達本想同人家再好好聊上一會兒,把價格再往下壓一壓。一看這情形,知道不會有戲。心想看來人家不急呀,能租上就是萬幸呀。就怕到末了自己一間也租不上呀。朱寶達手頭上是一分錢也沒有。
朱寶達早盤算過了,開一家像模像樣的珠寶店,初期投入至少要30萬元。租金費、進貨費、裝修費、員工工資,哪裏不是錢呀!朱寶達準備向銀行貸款,他認識一個叫辛釗的在銀行工作的朋友,喝過幾回酒。麵紅耳熱之際,他拍著朱寶達的肩膀,豪爽地說:“兄弟,以後想貸款什麼的,找你哥我就行了。”朱寶達覺得他在誇口:“真的嗎?沒準兒哪天我會真的找上你呢,到時候可別又說不行了啊?”辛釗是拍完了朱寶達的肩膀又拍自己的胸脯,直拍得“噔噔”響,牛氣十足地說:“放心吧你就,絕對沒問題。你哥我什麼時候說過大話呀!”因此,對於錢的問題,朱寶達並不感到擔心。這段時間,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謀劃珠寶店的選址、進貨、裝修等等方麵了。
朱寶達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機會飛走,他想,必須趕快想法把這一萬塊錢籌來。
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舅舅。他知道,如果跟舅舅開口,舅舅肯定會同意的。但他不想總麻煩舅舅,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什麼事也該獨立闖闖了。他也不想向辛釗借,為這麼點錢就去找人家,那以後借大錢呢?他想等到借30萬、50萬的時候再向人家開口。那麼跟誰借呢?跟羅雪潔,聽說她和唐旭最近剛買了輛車,手頭上正緊。跟程文誌,他受傷回老家去了,再說他哪裏有錢呢,向潘定一借,想都甭想,肯定不行。自己從寶昌辭職出來惹怒了他,他正恨著自己呢?跟他借錢,那不等於與虎謀皮嗎?他忽地眼前一亮,咦,我可以找馮胖子呀,那家夥有的是錢。我還沒辭職時,他不就一次性向寶昌整整投入了100萬嗎?一萬塊錢,對他馮某人來說,小菜一碟!
他撥通了馮胖子的電話:
“是馮老板嗎?我是朱寶達呀。嗬嗬,想起來了,對。對。對。是吧?”朱寶達有好長時間沒見著他了。
“你有事嗎?”馮胖子態度非常冷淡。朱寶達一聽心裏就涼了半截。他想準是自己從寶昌一走,馮胖子見潘定一跟自己掰了,也跟著冷落自己唄。
朱寶達把本來已到嘴邊的話又咽下了。
但想到那迫在眉睫的訂金,他還是鼓足勇氣說:“啊,我有點事,是這樣,我看中了一家門臉,需要交一萬元的訂金,我已經向銀行貸了25萬,不過要等幾天才能到位。我的意思是……”朱寶達停頓了一下,“馮老板你能不能暫時先借我一萬,等銀行的款子下來了,我立馬還你!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