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建議。這點規矩我還懂。”
“老熊,我不是說你,有些事,你就稀裏糊塗的。最近發生的事,什麼明月橋前期工程有嚴重經濟問題喲,桃花島非法開發喲,紅穀村亂收費喲,哪一件不和徐俊芝有關?你就不能往深處想想?她不是想把我們鎮的大好形勢搞亂,就是對我們不同意她做縣人大代表候選人的決定不滿,說輕點,是找麻煩,說重點,是借縣人大代表身份,挾私報複!如果我們任她胡弄下去,那才是姑息養奸。就說紅穀村的事吧。徐俊芝拈過拿錯,為什麼?”
“履行代表職責嘛,怎麼叫拈過拿錯?我們口口聲聲說接受群眾監督,有人監督了,我們又把他們視為洪水猛獸,這態度不對吧?我看關鍵是代表發現的問題是不是真實的,提出的整改方案,是不是維護的村民的利益……”
“什麼村民的利益?是她徐俊芝的個人利益。她想借縣人大代表視察權力,逼迫紅穀村在提供花木基地中,降低補償標準。徐俊芝向村委會提出,租用村民一畝耕地,她隻補償三百元。村裏要求她再給村委會繳納每畝一百元承包經營管理費,她不同意,才有所謂三亂問題。”
“老榮,我倒覺得徐俊芝能出三百元的承包地租用費,已經很高了。為什麼?因為村民種植出來的花木,徐俊芝仍然按合同,按隨行就市的價格付錢。村民等於白得了三百元。”
榮光祖無話可說了:“哼,那要兌了現才作數!現在有幾個老板講信譽啊。”
熊海山不想爭辯下去:“老榮,既然紅穀村的事,牽連到你的堂客,我建議你回避一下,我看也叫分管副鎮長去處理吧?”
榮光祖見熊海山較真了,敲敲桌子:“老熊,你以為我怕查?我告訴你,這事我向邰縣長彙報了,邰縣長不支持!理由嘛,很簡單:村公路,應該由鎮、縣兩級政府投資的部分,沒有完全到位;農村電網改造,上頭撥的經費,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去退村民的錢,不是逼縣財政嗎?”
熊海山堅持到底:“各還各。收取農民的經費,必須一分一厘清退!”
分管企業的副鎮長張敏早就想解決好“三亂”和集體企業中的問題,這次鎮人大提出來,既給她提出整頓找到了理由,也為她怕得罪那些企業的管理者減輕了壓力。她看了鎮人大作出的那個決議,聽了人大會議討論的情況,馬上表示:“鎮人大對我們政府的監督,是人大認真履行職責的表現,我作為政府分管副鎮長,我堅決接受人大的監督,同意人大決議中提出的整頓措施,並以此為契機,全力以赴,把全鎮的集體企業整頓好,發展和壯大集體企業,增強村黨支部、村委會的凝聚力,戰鬥力。對紅穀村‘三亂’問題,先清理了再說。”
鎮人大、鎮政府聯合組織的調查組,還沒有進村,村委會主任古建華,就如驚弓之鳥,惶恐不安。
桃花村因其位於長江邊,還有桃花山這個聚寶盆,發展集體企業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早在二十年前,徐俊芝的父親徐德元,就利用村裏既豐富又值錢的頁岩資源,利用長江航運的交通優勢,辦起頁岩磚廠,為村辦起了第一個集體企業,每年為村裏創收近百萬元。後來,徐俊芝丈夫接了老丈人的擔子,繼續發展集體企業,到九十年代初,桃花村就是全縣有名的企業村了。古建華當了主任後,將村裏的頁岩磚廠、預製件加工廠、摩托車配件廠的管理人員換了,把銷售、賬務等權力抓在手中,使這些企業成了招待、賄賂縣、鎮領導的小金庫、自己發家致富的搖錢樹。五年下來,企業入不敷出,成了空殼企業。現在鎮人大要整頓清理,不僅斷了他的財路,還可能將他送進牢房。
怎麼辦?古建華的腦子很簡單。既然徐俊芝要將自己往死裏整,自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也要讓徐俊芝活得不暢快!他很快找來胡蘿卜等,再次伺機報複徐俊芝。
這天晚上,徐俊芝駕著她那輛桑塔納,回到公司,還沒有開完部門負責人會議,樓下車庫就傳來公司守門人的驚呼聲:“起火了!”等公司員工將大火撲滅,徐俊芝那輛小車,已經燒成一副變型的鐵架子了。車房旁邊的員工宿舍,也被大火吞沒。公司損失近百萬元。
火災原因很快被公安機關查明:是人為縱火造成的。但是,派出所所長仇二寶,帶著一幫聯防隊員,在公司吃喝拉撒幹了半個月,花去公司兩萬元招待費,還是一無所獲,縱火犯逍遙法外。徐俊芝向縣人大反映,強烈要求政法部門維護好社會治安秩序,為私營企業創造良好的發展環境。人大派人下來走了幾遭,線索不清,說證據不足,怎麼查處?怎麼保護?有人給徐俊芝寫了匿名信,說這事與恰怡樂度假村的某些保安人員有關。匿名信暗示這事是胡蘿卜等人幹的。徐俊芝找到榮菊花,希望她幫助調查,將凶手緝拿歸案。榮菊花確實不知道這事,她一聽,認為這事非同小可,徐俊芝不能無根無據懷疑她的員工,兩人爭吵了一場,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