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祖急了:“你有什麼好主意,快說呀!”
古建華說:“什麼好主意?隻要你們同意,老辦法:偷不來就搶!我想想辦法,不惜一切,把證據弄到手。”
榮光祖說:“手腳幹淨點。不要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把我們也籠進去了!”說完,又對邰庚生說:“邰縣長,這些事捉鬼放鬼都是徐俊芝,我看老縣長是不是找她談談,憑你和她多年的老交情,她肯定聽你的。”
邰庚生狠狠挖了榮光祖一眼:“你是黨委書記,是她的太上皇,她都不聽,還會聽我的。算了,我懶得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
榮光祖建議道:“邰縣長,徐俊芝翻紅穀村水泥廠的老賬,不是目的。她的險惡用心還是在桃花島的開發建設上。桃花島的開發建設,關鍵又在我們用地是否中規中矩。如果我們讓榮樹林代表村支部和村委會,弄個什麼關於租用農民承包地的協議或《紀要》什麼的,我們就合法了。”
“榮樹林是豬啊!他會讓你牽著鼻子走?前次我們開會,不是讓他在會議《紀要》上簽個字,他都不幹麼?”
榮光祖陰陰一笑:“這你就不明白了。前次我們沒動真格的,讓他耍了滑頭。榮樹林表麵上一副正經,實際上身上粘滿屎巴巴。在修明月大橋上,他就說不清楚。我們掐著他的要害呢,他敢不辦?”
邰庚生問:“什麼要害?”
榮光祖說:“古仁祥修大橋時,榮樹林不是管材料麼?他得了一萬塊錢的好處,才對建材的質量睜隻眼閉隻眼呢!”
“光祖!”邰庚生口氣十分嚴厲地喚了一聲,“你他媽的真是鑽頭不顧尾啊!那一萬塊錢即使能把榮樹林拴住,但徐俊芝正盯著那些事,你不是授人以柄?這事就不要提了!”
榮光祖說:“這事我想過了。榮樹林不敢說的。”
古建華說:“榮叔,你說的隻解決了一半,我大媽捏著證據,始終是禍患呀。”
榮光祖望著邰庚生說:“那就按建華的辦法試試?”
“你們怎麼了結,是你們的事。”邰庚生顯然已經有了更好的主意,他說,“光祖呀,告訴菊花,她的娛樂公司馬上停業整頓!”
古建華急了:“邰縣長,整頓不得喲!娛樂中心每天收入幾萬塊呢!”
榮光祖斥責道:“你懂什麼!整頓好!我讚成。”
邰庚生又說:“光祖呀,紅穀村不是還有像餘昌良那樣的特困戶麼?你回鎮裏,動員機關事業單位,還有幹部職工,捐物捐款,扶貧濟困,馬上將錢物送到像餘昌良那樣的貧困戶手中。對了,我個人捐助五千元!”說著,打開大衣櫃,從抽屜裏拿出一疊錢,遞給榮光祖。
榮光祖不接:“邰縣長,哪能要你的錢呢?我看這樣,叫菊花先給你墊上吧?”
古建華說:“對,對,在娛樂中心賺的錢中扣除就是了。”
邰庚生冒火了,厲聲罵道:“你們就狗改不了吃屎!娛樂中心跟我有什麼關係!光祖,這捐款,是不是還要我親自送到你們鎮呀?”
榮光祖隻得收下了:“我馬上回去辦。邰縣長,是不是請縣電視台報道報道?”
邰庚生說:“那是你們的事。不過呢,慈善事業,不宜過分張揚。”
送走了榮光祖兩人,邰庚生仍然放不下心,腦瓜子攪得又暈又脹又痛。他一咬牙,還是給徐俊芝撥了電話,見徐俊芝沒有一下掛斷,便說:“俊芝呀,我看了鎮裏送來的你關於重修明月大橋的想法,有很多感慨。我是全力支持你把這件實事辦實,好事辦好。聽說你籌資遇到一些困難,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市裏每年都有一筆幾千萬的鄉鎮公路建設專項資金,我和市交通局的曾局長很熟,你是不是跟我跑一趟市局啊?如果順利,得到幾十萬轉移支付資金,更好;最壞的結果,憑我和曾局的交往,借百十萬低息或無息貸款,大概是不成問題的。”
徐俊芝接了邰庚生的電話,心裏一動。邰庚生的主意太誘人了!這些年在商場上摔打,她多少知道轉移支付款項的實質就是政府無償扶持。目前,她既要發展公司,又要修大橋,資金確實有些捉襟見肘,能要到這筆錢,真是雪中送炭啊。即使爭取不到轉移支付,就是高息借款,能貸到解決燃眉之急,也是好事。於是,她同意陪邰庚生到市交通局走一趟。如果她知道這是邰庚生給她設計的一個陷阱的話,她就不會答應了。
邰庚生沒有叫辦公室派車,而是讓徐俊芝駕車來接他。上了車,邰庚生說:“我們又到南山公園的三秋桂子茶樓坐坐?”徐俊芝心裏一顫!她想起幾年前在三秋桂子茶樓被宰的難堪,再想起邰庚生和她在園林裏的相擁相抱,一下明白了邰庚生的意圖:他不完全是想幫助自己籌資,而是想借機重溫舊情。不,不,不是重溫舊情,而是想利用自己還殘存著的一點點變味的情感,阻止自己對他的質詢!她刹住了車:“我不去!”
“好,好,不去。我們直接到市交通局吧。俊芝呀,何必這麼談情色變呢?難道我是妖魔鬼怪?”
徐俊芝鬆了刹車:“變色龍吧!我不知道你還能偽裝多久!收手吧!會害人害己的。”
邰庚生嘿嘿笑了:“變色龍也好,偽裝也罷,現在在官場上混,反正就那麼一回事。誰不是一麵戴著假麵具振振有詞地大談清正廉潔,一麵收賄賂搞女人啊,誰不是一會兒在上司麵前裝孫子,一會兒在老百姓麵前當老爺啊?在商場上滾打摸爬,更是這樣。你那麼恨我,那麼狠毒地想整我下台,今天一談到錢的事,你的積極性不是很高嘛。”
“我要錢是修大橋,是解決村民們出行難,是為了桃花村的發展!是替你們揩屁股!”
“沒有那麼純真吧?你就沒有一點暴發戶的野心?就沒有一點假善人的虛榮?沒有一點需要惹是生非、製造事端來填補你個人生活空虛的欲望?”
徐俊芝再次刹車:“你給我下去!我不需要那筆沾滿你周身銅臭味的款子了!”
邰庚生耍起了無賴,就是不下車:“你看你,觸到你的痛點了吧?我說呢,人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誰沒有一點欲望啊!什麼占有欲啊,權力欲啊,情感欲啊,甚至色情欲啊,人皆有之,隻不過某些人沒有機會發泄罷了。我呢,把握住了一些機會,正常地滿足了一些欲望,還原了人的本性。這需得著你大動幹戈,把我置之死地而後快嗎?何況,我們還有不了情?”
徐俊芝不想和邰庚生討論什麼人的本性,她也沒有這方麵本事和邰庚生較真,隻得一個勁地催他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