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著。
徐俊芝想哭,但她感到淚水早就流幹了;想厲聲咒罵,但感到口幹舌燥,罵不出口;想扇邰庚生耳光,但她周身無力……
邰庚生抓住徐俊芝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徐俊芝感覺被烙鐵灼燒了一下,忙把那隻手推掉!
“還羞羞答答的呢!過去你抓我的手多有力,多溫柔!”邰庚生訕笑著。“走吧,我和交通局曾局長約好三點鍾見麵,還有半小時了。俊芝,市局菩薩的香,不好燒喲。”
徐俊芝想了想,還是驅車往市交通局趕。
邰庚生的縣長身份還真管用,曾局長很爽快答應,撥五十萬元專項資金,補助明月大橋的建設。“徐代表,你把手續完善了,錢怎麼劃?”曾局長問。
邰庚生馬上說:“直接劃到俊芝公司的賬上,顯然不符合規矩,先劃給縣交通局,我再督促縣交通局專款專用,再轉到俊芝公司賬上吧。”
不久,縣人大代表聯絡工委主任告訴徐俊芝,縣人大已經責成縣長邰庚生,在適當時候,接受代表的質詢!
得到明確答複的當天晚上,徐俊芝在侄兒翁建華家,再次對那些材料、證據進行了歸類整理,為即將開始的質詢做好精心準備。
十點鍾左右,徐俊芝接到一個電話,電話中一個沙啞聲音告訴她:她的妹妹病倒在回家的途中,正送往鎮醫院,要她趕到鎮醫院。她妹妹,翁建華的母親,長期生活在翁建華哥哥家,翁建華不清楚母親是否病了。徐俊芝很納悶:妹妹怎麼會突然病了?她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走。翁建華知道這事,理所當然也應去看望母親。於是,兩人丟下手中的資料,上了車,匆匆趕往醫院。
徐俊芝和翁建華趕到醫院,哪有病了的妹妹或母親?翁建華罵了句:“是什麼人惡作劇,開這種缺德的玩笑,把我們從家裏叫出來?”徐俊芝愣了一下,翁建華“從家裏叫出來”的話提醒了他,她拉著翁建華出了醫院:“我們上當了,快上車!回家!”
兩人趕回翁建華家,剛停好車,發現住宅底樓客廳燈火通明,窗戶洞開。翁建華的住宅,是一樓一底的別墅型小樓房。樓下是車房、廚房、書房和客廳。他們離開時,關了窗戶,關了燈,此時怎麼會有燈光?兩人剛靠近窗戶,就從大開的窗口跳出兩個人來!翁建華盯準一個人影,向前一躍,卻撲了個空!徐俊芝橫身阻攔另一個胖子,也被那人狠狠地撞倒在地!等他們再次躍起,兩個人影已消失在黑暗中!他們來不及追那兩個人影,迅速進屋,推開客廳門,發現半小時前他們整理的資料、照相機,剛剛從相館洗出來的照片、底片等,都不見了!
“其他東西被偷沒有?你妻子和兒子怎麼樣?”徐俊芝問了句,拉著翁建華迅速跑上樓。翁建華的妻子、兒子熟睡著,安然無恙,家中的財產沒有一絲一毫損失。
“這是他們蓄謀已久的盜竊!其目的是要毀滅你質詢邰庚生的證據。”
徐俊芝垂頭喪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她心裏懊惱極了。從競選縣人大代表開始,自己就成了腐敗分子、黑惡勢力陷害、打擊的活靶子,怎麼就不采取防範措施呢?事前,她明明知道恰怡樂度假村的幕後操縱者和那些不法之徒,會采取各種手段阻撓和破壞自己質詢邰庚生,明明清楚榮光祖等人心狠手辣,怎麼就那樣粗心大意,讓他們輕而易舉得到那些證據呢?
“姨媽,他們這樣明目張膽進屋盜竊,報案吧?”
“報案?說我們丟了幾頁資料,丟了照片?丟了底片?派出所裏有些人本來就和榮光祖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不是在禹王廟前看到一些警車嗎,我懷疑就是我們鎮派出所的人。尋求政治靠山,依托政治保護傘,是這夥黑社會性質組織慣常采用的伎倆,也是度假村賭場的生財之道。我們沒有盜竊犯的一點線索,誰會來破你這個被偷幾張照片的案子?”
“不管怎麼說,報個案,總比我們遭人暗算,吃個啞巴虧強。萬一哪天我們找到了盜竊犯,也為以後找派出所,上告他們不作為有個說法。再說,所長仇二寶是你的同學,還比較正直,前次他抓你進去,也沒有為難你,這次,他不會不聞不問吧?”
徐俊芝覺得翁建華說得有道理,便馬上向鎮派出所報了案。“姨媽,你也別灰心失意。沒有那些照片,但我們有人證。質詢會上,如果邰庚生要證據,我們就叫吳桂出場作證。”
“她一個農村婦女,有膽量上場作證?即使她敢作證,也是孤證,誰會相信?何況她的丈夫胡大運,本身就是一個賭徒。她作了證,她以後怎麼在村裏生活?我們怎麼保護她?”徐俊芝憂心忡忡。很快,派出所所長仇二寶帶來了兩個警察。
“俊芝,丟了多少票子?多少奇珍異寶啊?”仇二寶抓起茶幾上的煙點著。
徐俊芝前次被仇二寶非法拘留了幾小時,對仇二寶的為人,十分鄙視。現在看到他一副趾高氣揚、幸災樂禍的樣子,真後悔報案。“怎麼,你不好說?你不是當官的嘛,當官的家裏被盜,不敢報案,怕還沒有洗白的錢說不清楚?你的錢來路正,丟了多少就說多少。如果上了十萬百萬,我二寶把這個案子破了,你不是給我創造了立功受獎的機會?”仇二寶繼續調侃徐俊芝。
“仇所長,強盜偷走了我們一些資料、照片和相機……”翁建華說。
“什麼資料?你們種幾根樹,養幾枝花,難道還是高精尖的絕密技術資料?照片?是單個女人的,還是表演床上功夫的,見不得人?”
“二寶,你別裝聾賣傻啦!告訴你,那些資料、照片,是我們十多個縣人大代表質詢縣領導的證據!這是一起嚴重的破壞民主政治、保護地下賭場的盜竊案!”徐俊芝氣憤極了,什麼也不顧,“你好好想想,別做為虎作倀的傻事!你把這個案給我破了,我徐俊芝無償捐資十萬,用來改善你們派出所的條件!”
“俊芝,別生氣。我知道你敢為老百姓說話,我也了解你正在和那些貪官汙吏鬥。但你不該把我拉進來呀。你看你,給我添了多少麻煩事?一會兒是偷鎮的文件,對不起,我說錯了,已經糾正了麼。一會兒是大棚被人砸了,一會兒是房屋車子被人燒了。好像我們派出所,成了你徐俊芝一家的保安隊了。再說,我一個小小的所長,要保一方平安,更要保妻室兒女的飯碗。你說你被盜竊了資料、證據,誰偷的?怎麼偷的,我得聽聽你們介紹失盜的經過,還得慢慢調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