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抱著極大的熱情,關注著徐俊芝質詢邰庚生進展情況和取得的效果,那些不滿古建華作威作福的村民,等待著古建華下台的喜訊,那些希望從恰怡旅遊公司多領點賠償的村民,伸著手想拿到過年的錢,那些房屋被拆遷後,急需錢修房屋的村民,盼著錢到手後修房子,幾個支持徐俊芝的村社幹部,還在餐館裏訂了酒席,徐俊芝一回來,他們就放鞭炮,喝老酒慶賀。就連俊芝花卉公司的員工,也翹首以待,希望徐俊芝的勝利給公司帶來好運氣。
徐俊芝剛剛回到公司,許多村民就圍著她問長問短,打聽質詢結果。
“徐老板,扳倒泥鰍娃沒有?有人說,那泥鰍娃還囂張得很?你沒有在會上揭他過去的老底?”
“徐姐,聽說邰縣長答應增加我們房屋的過渡費了?”
“古媽,古建華他們整了村裏的錢,查出來沒有?”
“俊芝,我們修大橋的集資款,這回該退了吧?幾年的利息怎麼算?”
麵對一張張期盼的臉,徐俊芝無言以對。
村民們急了,有的拉著徐俊芝的手,叫喊著:“我們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有的跺著腳,罵:“榮光祖、邰庚生這些貪官汙吏不得好死!”有的說著風涼話:“好男不跟女纏,好民不跟官鬥,還是把自己身上的黃泥巴洗幹淨了,再稱能幹吧”。有的諷刺著:“聽說縣人大代表唯有開大會時才能吃幾頓油大,去鬧事麼,跟我們一樣,連政府的大門都進不去,有屁用!”更多的村民垂頭喪氣地走了。
徐俊芝望著失望、惱怒和可憐的村民,一股悲憤湧上心頭。她想,這些和自己一樣喝著同一江水長大的村民,和自己一樣承受著種種歪風邪氣苦苦掙紮的村民,和自己一樣希望過上平平安安、殷殷實實生活的村民,他們真的膽小怕事!真的患得患失!真的自私自利!一旦你給了他們蠅頭小利,他們就感恩戴德,你有一點麻煩禍事,他們就躲得遠遠的。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
想到此,徐俊芝大聲說:“父老鄉親們,如果大家真希望我們的權利得到保障,你們就應該站出來努力去爭取啊!俗話說得好,天上不會掉下大餅子來!如果大家真希望村裏有個好的生存環境,你們就應該挺起腰杆,齊心協力,和那些違法亂紀分子作鬥爭!如果真像你們舉手選舉我當縣人大代表時說的,希望我能代表農民意願,替農民說話,監督政府勤政為民,就應該支持我,不是看我的笑話,更不是幸災樂禍!”
村民們站住了。
徐俊芝見自己的話產生了效果,說話就更大膽了:“鄉親們,我們農民,爭取當家作主的權利,爭了幾十年,幾輩子。年歲大一點的人都知道,解放初期,黨叫我們建立農會,和地主老財,土豪劣紳鬥,結果分得了田地!‘四清’的時候,工作隊叫我們組織貧下中農協會,結果呢,隻是大家窩裏鬥,鬥四不清幹部,鬥漏劃的地主富農!文化大革命中,我們又起來造反,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抓這反動思想那反革命分子,結果呢,大家隻有餓肚子!這是為什麼?這是因為,當時那些政策啊,法律啊,並沒有讓我們農民獲得真正的民主權利!現在我們黨給了我們當家作主的權利,村委會主任,要大家舉手選舉啦;村務要求公開,接受大家的監督啦;縣人大代表,要大家舉手選舉啦。可是你們呢,珍惜過這些權利嗎?遠的不說,就說我當選代表後發生的事吧。我的花卉大棚被人砸了,我徐俊芝是個農民,雖然也在乎一二十萬塊錢的損失,但是還不至於使公司垮塌!因為我這些年來,我以不同方式讓利給大家的,哪一年少了一二十萬?我的公司不是還越辦越大麼?令我痛心的是,你們中間肯定有人知道點風聲,可是,誰給我通通氣息啊?當然,你們幫助我恢複了生產,讓我渡過了難關,但我希望你們的幫助,不是這些錢和物啊!你們明明知道恰怡旅遊公司在搞賭博,你們中間也有人參與了賭博,可是誰敢站出來檢舉揭發他們?我家的小車和房屋被燒了,難道你們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我家被偷了,偷的不是我的財產,是某些人違法亂紀的證據呀,就是因為這些證據被偷了,我質詢邰庚生的事,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