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險同居(6)(1 / 2)

三月過去了,四月接踵而至。我和肖言吃光了整整一袋米。

一天,在我手持鍋鏟烹飪豆芽菜時,肖言在研究旅行社送來的廣告,並研究出一句:“我帶你出去玩幾天吧。”我得意忘形:“好啊,蜜月旅行。”肖言沒說話,繼續盯著手裏的廣告。我的心咕咚咕咚往下沉了沉,應著鍋鏟鏗鏘的聲響。我後悔莫及:肖言從未說過會與我結婚,他從未如此想過,我和他,不會有蜜月旅行,雖然,我們呼吸在同一個屋簷下,還睡在同一張床上;雖然,我此時此刻還在為填飽我和他的肚子而扒拉著鍋中的豆芽菜;雖然,我們已形同一對夫妻。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是因為我不在乎天長地久,還是因為我心存幻想,幻想著會與他天長地久?肖言一語中的:我的思維是三流的。

雖然,我和肖言不會有蜜月,但我們卻仍有了旅行。

我們打了那間唐人街旅行社的電話,對他們說:“我們要去看尼亞加拉瀑布。”它位於美國和加拿大的邊境。

第二天,肖言拖著行李箱,我兩手空空地上了飛機。上一次,飛佛羅裏達之時,肖言坐在我的前一排,棒球帽扣在臉上,我從後麵後隻能看見他的帽沿。而這一次,他就坐在我身旁,與我十指緊扣。

飛機在雲層之上穩穩地飛行,我的頭枕在肖言的肩上睡得踏踏實實。我夢見,在甫一入學的一場中國同學聚會中,大家八人一桌玩著撲克,我左邊的男孩子戴著棒球帽,帽沿壓得很低,他有很薄的嘴唇,纖長的手指優美地捏著撲克。我偷瞄他,驚覺那就是肖言。我醒來,驚覺:肖言自始至終已在我心中,從我第一眼見到他開始。我雙手緊抓肖言的手:“你記不記得,你見到我的第一眼?”肖言信手拈來:“入學後的第一場中國同學聚會,玩撲克時你坐在我的右邊,皺著眉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我熱淚盈眶,覺得飛入了天堂。

飛機落於目的地,肖言拖著行李箱,我依舊兩手空空。旅行社的導遊在機場迎接我們,他的普通話不怎麼標準,英語也不怎麼標準,粵語講得倒十分流利,不過我評判不出那是否標準。夜幕一層一層降臨,空氣中似潮濕又似雨。我們隨著導遊到了酒店,這一天的行程就草草地落下了帷幕。

灌下一碗熱騰騰的紫菜湯,飛行的疲憊就無影無蹤了。我和肖言走在這個以瀑布的名字尼亞加拉而命名的小鎮中,手牽手卻不言不語。這座小鎮燈火星星點點,我們的耳畔是或近或遠的瀑布的轟鳴,夜色中卻不見其行。月亮露出臉,漫著柔軟的光,柔軟了我們的情愫。肖言的聲音娓娓道出:“這一段日子,是我在美國最幸福的日子,我將今生今世銘記。”我的心中有如電閃雷鳴,為著肖言計劃中的離別。雖然,我不知道我們會在何時離別,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為著什麼而計劃著離別。

天蒙蒙亮時,我和肖言隨著導遊登上了大巴,見到了一車的旅行團團友。這一見,我一怔。這是我和肖言第一次參加旅行團,我們萬萬沒想到,團友的頭發多半是白的,臉上的皮也多半是皺的。但待我們細細研琢之後,卻也覺得合情合理了。有心有力的年輕人,有誰會參加這有拘有束的旅行團,任他們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