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譽壞因為身不由己(3)(2 / 3)

我走去洗手間,手指劃在走廊的牆壁上,劃出長長的線,誰也看不見,就像誰也看不見我心裏的傷。

我看見了喬喬和肖媽媽,她們從走廊的那一端向我走來,越來越近。喬喬依舊細細窄窄,像是隻有肖媽媽的一半寬。她真的忘記了我的臉,目光如月光般清澈。而肖媽媽也僅僅看了我一眼,就走了過去。她還是慈眉善目的。我回頭看向她們的背影,她們手挽手,如同母女。肖媽媽也回了頭。那射向我的目光化成了兩隻劍,正中我的心窩。

黎至元在驅車來找我的路上,想象了一千遍我歇斯底裏的樣子。這下,我讓他親眼見到了。

我推開“花好”的門,看著裏麵的男男女女。肖言坐在喬喬身邊,在看見我的那一瞬間凝結住了笑。我覺得他的樣子可笑極了,像隻腳踩兩條船而翻下河去的落湯雞。

肖言向我走過來,才兩步,肖媽媽就開了口:“你是不是走錯門了?”我看著肖言:“沒走錯,我就是來找肖言的。”肖言繼續向我走過來,肖媽媽又開口了:“肖言,讓她出去。”肖言離我越來越近,再有一步,我就可以抓住他的手了。我想抓住他,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可以。

不過,肖媽媽身邊的男人站了起來。他一頭白發,身形比一般南方人魁梧,與發福的肖媽媽頗為般配。我想:這該是肖言的爸爸了。他聲如洪鍾:“肖言,你應該明白後果。”肖言止住了腳步,在我麵前變成一尊雕像。那洪鍾又作響:“請不相幹的人出去。”我也變成了雕像,從內而外一層一層僵直。

是黎至元把我帶走的。他過來攬我的肩,在我耳邊說:“來,跟我走。”肖言又變回了人,他一步跨過來,推開了我身上的黎至元的手。他說:“有膽你再碰她試試。”那洪鍾無休止:“肖言,讓她出去。”肖言的眼睛濕潤了,我看著他,像在大海中被滔天駭浪淹沒了。

我在肖言的淚光中,跟著黎至元離開了“花好”。我看見了肖言的身不由己,看見了那雙強壯的老人給他劃下的界限。末了,我還看了一眼喬喬。她的目光清澈如舊。

黎至元把我扶到他的車上,小心翼翼地問:“我們回上海吧?”我口吻壯烈:“開快一點,飛起來我也不怕。”可車才剛發動,那偵探又打來了電話。黎至元應允了他一個數字,他交換給我們一個消息。他說:“肖言現在的父母,並不是他的親生父母。”

這時,我收到肖言的短信,寥寥幾個字:先不要回上海。我直接把短信給黎至元看,黎至元熄了車:“我陪你。”我繼續利用著黎至元對我的惦念,我覺得自己因為可卑而變得卑鄙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嘀嗒,我和黎至元不聲不響地坐在車中。夜色天天如出一轍,美麗與否相差不過毫厘。我問他:“今天的夜色美嗎?”他說:“不美。”

我軟綿綿地倚在椅背上:“我的家庭是最普通的家庭,我的爸媽是最普通的爸媽。他們用一輩子賺出一套房子,把最好吃的留給我吃,希望我學業有成,有個體麵的工作,再嫁個老實且鍾愛我的男人。”黎至元的脊背始終挺直:“這樣的家庭,是最幸福的。”我把目光偏向他:“你呢?你的家庭幸福嗎?”黎至元與我對視:“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不想多說,我也不再多問。不過,黎至元接著又說:“等你有心思聽時,我再講給你聽。”的確,我的心思在那“花好”中迷了路,找不到門,也找不到窗。

我和黎至元坐到了午夜,他脫了他的外套給我披上。我抬不了頭:“我從來沒覺得這麼虧欠別人。”黎至元說得輕描淡寫:“我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聽了這話,我伸手捅了捅他的“肋”,他嚇了一跳。我笑道:“就這還插刀呢?”我又存心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