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譽壞因為身不由己(3)(3 / 3)

終於,肖言終於打了電話給我。他說要找我談談,我告訴了他我在哪裏。我問黎至元:“我該怎麼辦?”黎至元告訴我:“你可以為難我,為難他,但不可以為難自己。”

肖言的車停在黎至元的車後,他下了車,站在車旁等我。曾經,在美國的芝加哥,他也曾等我,在學校,在地鐵車站,在任何約會約得到的場所的門口,甚至在我們那同居住所的廁所前。那時,出門前,我常常在廁所中精心梳洗,而肖言常常等得心中毛躁。想及此,我不由笑了笑。黎至元像朋友般握了握我攥成拳的手:“去吧,去問問明白。我在這等你,等你不需要我了,我再走。”黎至元的話像一隻手,將我整顆心團成了一團。有一瞬間,我竟不想下車了。我從後視鏡中看著肖言,他頂天立地的,卻頂不起我的幸福嗎?我把黎至元的外套還給他,下了車,緩緩走向肖言。

肖言一把把我摟進懷裏,不顧及黎至元,也不顧及自己已是別人的未婚夫。我推開他,罵道:“渾蛋。”肖言罵不還口,卻問:“他是誰?”“他”自然是指黎至元。我說:“我的朋友。”我是據實以告,黎至元定位過我們的關係,是普通朋友。肖言拉上我的手:“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我抽出我的手:“不用找地方了,就在這裏談吧。”下一秒,我淚流滿麵。我悵然:也許肖言再也不會抱我了,也許肖言再也不會拉我的手了,而我卻沒有好好珍惜之前的每一次。

我的淚肖言見了太多次,像是要多過我對他笑的次數了。

我的淚由我自己抹掉:“你的親生父母呢?”肖言被我問得嚇了一跳,伸向我臉的手一下子縮了回去。“你怎麼會這麼問?”肖言問我。我哼哼地笑了兩聲:“現在輪不到你問我問題。”我覺得自己威風凜凜,有如可以呼風喚雨。

肖言低下頭去:“我早就應該告訴你。”我繼續威風:“也許現在也不晚。”肖言倚在車上,好像需要它的支撐:“我家在浙江一個農村,家裏父母健康,有三個哥哥,一個弟弟。”這次,我也被嚇了一跳。這個我愛得奮不顧身的男人,文秀,白皙,彬彬有禮而又麵麵俱到,而他現在卻在告訴我,他本應更樸實,更粗獷。肖言不在乎我的反應,繼續道:“肖家從我們五兄弟中挑了我,那時我剛滿四歲。”我心直口快:“你的親生父母把你賣給了肖家?”我的一個“賣”字狠狠地傷到了肖言,這該是他避諱的字眼。肖言點點頭。我看不見他的眼睛,於是我看不見他的心。

肖言突然笑了笑,無邪,純真:“小熊,今天我會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和肖家的瓜葛。”我突然不忍了,我覺得是我親手撕開了肖言的傷口,他說他疼,我不信,我非要讓他疼給我看。我不忍再看,側過了頭:“不,肖言,別說了。”但肖言又笑:“讓我說吧。我對不起你,這些話就當做我在為自己開脫吧。”我走到肖言麵前,手扶著他的肩。他的肩在顫抖,我第一次看見他顫抖。

肖言說:“我八歲時,肖家竟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們給他取名叫肖寶。”肖言兀自笑著:“很傻的名字是不是?但卻很貼切。”我也跟著笑了笑,場麵有如喜慶的閑談。肖言繼續說:“我十歲時,同學與我打賭,賭我不敢帶肖寶出來玩,我不服氣,騙過了保姆,把肖寶帶出了家。我和同學玩得盡興,卻丟了肖寶。肖家報警,懸賞,上報紙,上電視,卻始終找不到他。”肖言總結:“我欠肖家一個兒子。”

我覺得老天爺真是有趣。肖家買了肖言,自家的兒子卻又被別人拐走,被別人買了去。也許老天爺還正自以為是地自認為公正,卻殊不知,天下人日日對他生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