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把我推進房間,自己也跟了進來。他盛怒:“來都來了,為什麼要躲我?”我因驚懼而肌肉僵硬:“我來出差。合振那邊,我隻是路過。”肖言在床邊坐下來:“你為了我而回國,為了我而來到上海,我一直以為,你是真真正正愛我的。”我一嗓子打斷他:“別說了,過去的事,別再說了。”肖言像沒聽見我的話,自顧自道:“而如今,我結了婚,你就要離開我了。小熊,你是真的愛我嗎?如果你真的愛,你就不要在乎我的婚姻。除了婚姻,我什麼都能給你。”我的雙手冰涼冰涼地握著,卻誰也給不了誰溫暖。我前所未有地鎮定:“肖言,那樣的話,我們誰都不會快樂。”
肖言大吼了一嗓子:“可是我現在也不快樂。”吼完,他又像在上海那般,把我摔倒在了床上,壓在了我的上麵。我掙紮,用牙狠狠地咬他的肩膀。我看見了血,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他的盛怒像是沒有邊緣:“怎麼?已經不讓我碰了嗎?已經被別的男人碰過了嗎?”我的淚順著臉頰劃入了耳朵,涼颼颼的。我的聲音小而清晰:“肖言,你真的愛我嗎?”肖言道:“我愛,所以你也必須愛我。”我哀求:“那麼,請你放開我。”肖言的回答更加清晰:“不可能。”
我的雙手被肖言用領帶反綁在了身後。我嚇傻了,突然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他有紅色的眼睛和暴著青筋的額頭,猙獰極了。而他還在說著:“我愛你。”他一隻手捂著我的嘴,另一隻手對付著我的衣褲。我的哭聲嚶嚶地鑽出來,他卻聽不見。我的眼前莫名其妙地浮現出黎至元的臉,我對他說:“幫幫我,幫幫我。”可是,他也聽不見。
黎至元的臉消失時,我看見了我自己。溫妮和肖言兩個人坐在芝加哥的棒球場中,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著雨,肖言的手不經意伸向了溫妮,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然後緊緊握住。我聽得見溫妮的心跳,看得見她紅蘋果般的臉龐。突然,場上歡呼如雷鳴,溫妮一抬眼,隻見一顆棒球正向她飛來。天哪,飛來一記本壘打。肖言歡呼,溫妮卻被球擊中,血淋淋地倒了下去。我打了一記冷戰,緩過了心神。
肖言心滿意足地離開我的身體時,我的淚已經幹涸了。我全身的肌肉因為掙紮而僵硬著,我的嗓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了。肖言解開綁在我手上的領帶,就哭了。他看著我手腕上的痕跡,嚎啕大哭。我沒有力氣去理會他了,我所有的力氣都要用來呼吸。如果沒有了呼吸,我會死掉。而我,不可以死掉。
我用被單裹緊身體,對肖言說:“滾。”肖言害怕了,他這隻貓在把我這隻老鼠咬得支離破碎後,竟然害怕了。他囁嚅道:“小熊,小熊,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我隻是,我隻是不想失去你。”我重複了我的話:“滾,滾出去。”肖言眼中的慌張又褪了下去。他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到門口,諷刺地說:“如果想躲開我,就不要再來這個城市,或者就算來了,也不要總是住在這同一間酒店。否則的話,找到你太容易了。”說完,他就開門離開了。
我衝進衛生間洗澡,水流嘩嘩傾斜而下,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沒有再流淚。我的手腕上有姹紫嫣紅的色彩,就像天邊的晚霞。
黎至元打電話給我,我的心突然疼痛。他幫了我一次又一次,而這次,我終於成功地把自己送入了虎口。我沒有接他的電話,我不知道,我能對他說什麼。
第二天上午,我照計劃去那家公司開會。魏老板說的對,我被派出來時,總是像模像樣的。人不能不會偽裝,否則,就像赤身裸體一樣了。
第二天下午,我準備回上海,卻在臨行前接到了喬喬的電話。喬喬道:“溫妮,我沒想到你這麼傻。”我愣住了。喬喬像是哭了:“肖言告訴我,你來找他了。他還說,你們不會分開的。溫妮,這樣你覺得快樂嗎?”我還是愣著。喬喬千真萬確是哭了:“我沒想到,我們三個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我什麼都沒說,掛了電話。肖言對喬喬而言,再也不是父母之命這麼簡單了。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肖言會說喬喬是個沒有腦子的女人。女人一旦把心交了出去,就會連腦子也一並不見了。
黎至元發短信給我:“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是否平安。”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他,說:“我平安,我平安。”黎至元舒了一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而我的心卻揪緊了。這個男人不關心我做了什麼,做錯了什麼,他隻關心我的平安,就要像我的爸媽一樣了。我笑著說:“難道你是保險公司的人?生怕我出了意外,要你們賠償?”黎至元正兒八經地說:“我就是保險公司派到你身邊防止你出意外的。”我突然想哭:“你保護得了我一時,卻保護不了我一世。”黎至元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