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終其一生愛其所愛(2)(1 / 3)

我依舊忍不住追問:“出什麼事了?”肖言也忍不住說出來:“我,我覺得她好像有事瞞我。她好像,好像和我給她介紹的那個男人,真的還在來往。”

多可笑的事。我活了二十多年,沒聽過比這更可笑的笑話了。踢出去的球,再想撿回來,隻得再苦苦去追。

肖言聽我默默,又萌生了愧疚感:“對不起,小熊。我不該對你說這些。”我卻道:“如今這些,已經妨礙不到我了。你變了,我也不恪守。”我腦子裏塞滿了黎至元,每一個黎至元身邊,都挽著一個曉晴。肖言也默默了。

一個人的命,苦到至高的境界,就變成:無論愛或不愛,無論愛這個或愛那個,都痛。而我和肖言,命都苦到綿綿無絕期了。

第二天,程玄來了上海,來接他的美嬌娘麗莉。我和他們二人吃飯,不是食不知味,而是味味都是酸味。他們二人小別勝過天,眼中看不見我這個媒人。昔日,程玄給我夾起菜來,也是堆到盤尖碗尖,而如今,他的筷子就沒指向過我的碟子。給我夾菜的人,隻剩下黎至元一個。我又想及他和曉晴相擁的嘴臉,突然覺得,也許連他也不剩了。

程玄和麗莉雖沒計劃馬上做合法夫妻,但雙方父母也都已送上了祝福。麗莉的爸媽雖不舍女兒遠赴京城,但卻更不舍女兒成日以淚洗麵。曾有一時,莉媽媽企圖阻止女兒離滬,麗莉就成日開著個門縫兒,時不時雙手掩麵,肩膀抽聳。幾日下來,莉媽媽就親手給女兒收拾了嫁妝,發往北京了。二老也已計劃離滬,重返江蘇老家。人上了年紀,淡薄一切,隻重故土和子女。

黎至元三天沒聯絡我。按他的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這三日下來,也有足足九載了。九載,大致都把我忘了吧。再聽到“溫妮”二字時,隻覺得似曾相識吧。我氣急,打電話給他,哪知,他話說得像沒事人一樣:“哦,溫妮啊,這兩天過得怎麼樣?”我愈發氣急:“能怎麼樣?還能吃能喝能喘氣。”黎至元一邊開車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脾氣這麼大?工作不順利?”我鼓著腮幫子字字鏗鏘:“不是工作,是感情,感情不順利。”黎至元的話句句是廢話:“感情?哦。溫妮,你應該多聽聽音樂,多外出走走,狀態會好一點。”我幾乎氣炸了肺。聽音樂?聽見鬼的小提琴曲嗎?外出走走?走哪兒去啊?

完了,我覺得完了。我真的失去了黎至元。他失信了,他沒有等我等到40歲一枝花的年紀。曉晴一露麵,我一鬧脾氣,他正好就下了台階,去複燃舊情了。

我媽又打來電話咄咄逼人:“辭職了嗎?”我敷衍:“老板出國了,下星期回來。”我媽精悍:“別說謊。沒辭就說沒辭。”我辭窮。我媽擔憂:“因為肖言?”我連連否認:“不是,和他沒關係。”我媽一句緊接一句:“那和誰有關係?”我支吾道:“沒,和誰也沒關係。”我媽一聲歎息:“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騙不了我。”我也歎息:說會追我追到北京的黎至元,現如今正燒香拜佛巴不得我卷包袱消失不見呢吧?省得在上海攪了他和前妻的好事。

第二天,魏老板真的出了國。他去了美國,開會。這個詞多好,開著開著,就什麼都會了。

我的辭呈又壓在了抽屜裏。為了遵從“站好最後一班崗”的原則,我還是兢兢業業地工作著。而實際上,除了工作,我也別無他作了。傑西卡倒同我親近起來,像是敗兵惺惺相惜。她說:“我們誰不比那個狐狸精強?怪就怪姓黎的瞎了眼。”她也看在眼裏,我被黎至元遺棄了。

我將身段放了又放,再一次給黎至元打了電話。他說:“我在美國開會。”也是開會。

我鼓足了膽:“曉晴,她也回美國了嗎?”黎至元道:“嗯,我們一道。”

掛了電話,我手心汗濕,背脊也像是濕了。一直伴我左右的黎至元,突然砰的一聲,化作一縷煙,消失了。我的心被掏空了大半,胃裏卻滿脹。我撲到水池前幹嘔,咳出幾滴酸水。

丁瀾恰巧回來,見了我,疾步走到我身後,拍我的背。她語調尖銳:“溫妮,你,你該不會是?”我打斷她:“不是,我不是懷孕。我隻是胃不舒服。”丁瀾看我的正臉,像見了鬼一般大呼小叫:“天啊,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我拖著腳回了房間,上了床,裹上了被子。我覺得生命熊熊燃燒著,我變成了一隻鳳凰。我正在飛舞,隻聽丁瀾又大呼:“天啊,你發燒了。”

我由丁瀾和何先生架去了醫院,昏昏沉沉中被人先扒開了嘴,後抽走了血,末了被置放在病床上,插上了針頭和輸液的管子。我的眼皮鐵片般沉,一睜開就累得氣喘籲籲。我聽見丁瀾叨念:“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又聽見何先生柔情似水:“我,我還是好的。”恍惚中,我又覺得我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是肖言介紹給喬喬的男朋友,另一個是曉晴的音樂家愛人。那二人英俊高大,我左顧右盼,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