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法塔赫與哈馬斯接觸的信息紛至遝來,而且相互矛盾。時不時還會出現這樣的報道:這兩個組織找到了相互可以接受的和解基礎。2011年11月,巴勒斯坦的這兩個組織的領導人在開羅舉行了會談,之後,一些外國通訊社報道說,哈馬斯承認,在為巴勒斯坦建國而鬥爭的過程中,政治努力具有頭等主要性。事實上,哈馬斯的代表對此作出了辟謠。不管怎樣,可以觀察到,雙方立場確有某種接近,這可能會發展成為雙方就與以色列調解衝突問題達成一致。不過,這會以怎樣的速度發生,一致意見會達到何種深度,他們會在多大程度上推進和平進程,要獲得這些問題的答案,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以色列的政策和美國的立場。因為它們一致認為哈馬斯是恐怖主義組織。
以色列:把賭注押在維持現狀上
盡管在中東調解進程中消極趨勢不斷加重,但可以說,其中也存在一些積極進展,特別是在阿拉伯立場變化方麵。以色列對此故意視而不見,任憑這些本可以發展並被用於改善中東調解進程的機會從身邊流失。我舉個例子,這與2007年3月在利雅得舉行的阿拉伯國家聯盟峰會的決議有關。一些大眾傳媒,主要是以色列媒體佯裝不屑一顧,似乎大會沒有作出根本性決議,說阿拉伯人建議用解放1967年戰爭被以色列占領的領土作為交換,與以色列實現和平。這不過是停留在2002年貝魯特峰會決議上。實際上,“以土地換和平”的公式早在2002年貝魯特峰會上就由沙特阿拉伯現任國王阿卜杜拉提出。現在,阿拉伯國家聯盟擴展了談判平台,目的在於尋求有利於雙方的解決方案。在2007年阿拉伯國家聯盟峰會上,新的框架公式替代了過去宣布的巴勒斯坦難民返回家園的公式。該公式為雙方妥協拓寬了視野:“可以公正地解決巴勒斯坦難民的命運。”
阿拉伯國家對以色列作出這麼大的讓步,竟然未得到任何響應。我從許多巴勒斯坦老熟人那裏聽到,許多巴勒斯坦難民願意得到補償並留在他們現在的居住國。至於那些居住在巴勒斯坦難民營裏的人,他們在難民營以外還沒有找到居住地,可以給予他們中的許多人足夠建立新家園的補償款,相比返回到不確定的狀態,他們首選的是前者。最後,還有一個方案,如何安置那些執意返回巴勒斯坦國領土的大多數難民。所有這些問題都可以在談判中探討。
我認為,俄羅斯、許多歐洲國家領導人、歐盟以及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對於阿拉伯國家聯盟峰會的決議表示歡迎,這絕非偶然。
與此同時,以色列領導放棄維持現狀的路線會導致與客觀現實發生矛盾。矛盾之一是,以色列吞並1967年占領的阿拉伯土地問題完全被抹掉了。在這些領土被吞並情況下,以色列將不再是猶太性質的國家,它的成立原本就是為了此目的。今天,以色列的領導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高調號召,把1967年占領的土地並入以色列。這裏的問題在於,吞並這些土地預示著,在不久的將來,猶太人將在以色列成為少數民族。
在調解與阿拉伯人衝突過程中,以色列領導表現出來的維持現狀的堅定信念,使得以色列越來越孤立於國際社會。這非常清楚地表明,絕大多數國家都承認巴勒斯坦國。隻是美國的否決權會導致聯合國不能通過相應決議。
在為巴以繼續談判創造條件過程中,不論是在四方調解機構框架內還是在這個框架外,俄羅斯都可以發揮很大作用。俄羅斯與四方調解機構其他成員國不同的是,它不僅與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法塔赫保持良好關係,而且與那些對談判局勢發展有重要影響的所有國家都保持著良好關係,比如伊朗、敘利亞、黎巴嫩、哈馬斯、真主黨、埃及、沙特阿拉伯,以及其他阿拉伯國家。
巴以衝突的持續是中東調解進程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麵,但不是唯一的方麵。必須促使四方調解機構活躍地開展斡旋活動。不管怎樣,我都對此堅信不移。應該在四方調解機構層麵上就巴以調解所有主要問題草擬一個決議,並以美國、俄羅斯、歐盟和聯合國集體決定方式將其轉交給相關各國。對以色列是如何成立的我們還記憶猶新。難道那時國際社會就沒有強迫人們接受其拆分巴勒斯坦領土並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以色列國和阿拉伯國家的決定嗎?
反對按宗教劃分世界
中東及其周邊地區發生的複雜、通常無法預料且具有爆炸性危險的事件,為那種所謂的當今世界主要矛盾是宗教文明之間矛盾的理論提供了土壤。秉持該理論的政治學者們甚至走得更遠,他們斷定,世界按意識形態劃分已經被按宗教文明劃分所替代。
今天,一些人把這種劃分世界的方式與世界舞台上出現國際恐怖主義聯係起來,似乎後者與伊斯蘭教相關,因此就認為與宗教相關。我不想在此詳盡探討這種捆綁不具備關聯性的證據,因為,這不過是一些不學無術之流或者對伊斯蘭教進行惡意誹鎊之流作出的判斷,好像地球上眾多居民信奉的世界最古老宗教之一滋生了恐怖主義。現實情況是這樣的,許多恐怖主義組織,首先是基地組織確實披上了伊斯蘭教的外衣,主張在所有穆斯林民眾居住的國家建立統一的哈裏發製度,並以此作為自己的目標。但是,結果又如何呢?一些溫和的和非宗教的穆斯林國家自己倒成為了基地組織恐怖襲擊的直接目標。有事實證明:基地組織及其在沙特阿拉伯、埃及、突尼斯等國的分支機構在本國釆取的恐怖主義行動,要大大多於其在西歐國家采取的恐怖主義行動。
在這樣一種形勢下,不僅為了非穆斯林國家民眾利益,而且還為了穆斯林國家廣大民眾利益,我們都要搞清楚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與伊斯蘭極端主義之間的差別,這十分重要。伊斯蘭原教旨主義主張:修建清真寺、舉行伊斯蘭儀式、教徒互助。但是,當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接受了具有攻擊性的極端形式時,就會導致強製推行國家和社會管理的伊斯蘭模式。曆史曾經曆過基督教原教旨主義滋生出基督教和天主教極端主義的階段。讓我們記憶猶新有天主教耶穌會或者十字軍東征。今天,我們又遭遇了伊斯蘭極端主義。
一些人把“黃金十億”富翁國(美國、加拿大、歐洲國家、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與其他國家(其中很大部分是穆斯林國家)之間的鴻溝不斷加深視為上述現象的原因。然而,這並非完整答案。問題在於,恐怖主義組織和小組領導人通常都出身於富裕家庭。
我認為,伊斯蘭極端主義的興起與某些狀況有關。這裏最主要的不是各種文明之間的對立,而是它們之間的對話出現了現實危機。
當今世界出現的全球化進程囊括了所有國際社會,其中包括穆斯林國家。這些國家絕對沒有被排除在世界工藝技術文明之外。這種文明對於全人類發展的所有方麵都產生了即使是不平衡但卻是巨大的影響。
這裏有一個重要問題,世界文明不僅僅在於工藝技術創新。它的構成來自於多種多樣的文化、宗教和政治潮流,來自於形形色色的既保留自身獨特性又始終不渝向社會文化共同性靠攏的潮流。通過這些潮流可以實現文明對話。恰恰就是這種對話正在遭遇今天的危機。有一個標誌性事件,就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盲目地迷戀於向其他國家“輸出”西方的民主模式,而且還是向穆斯林民眾聚集的國家“輸出”。況且,這裏談及的“民主模式輸出”還是通過使用強力來實現。
就在不久前,世界還是按照意識形態原則來劃分。人類已經戰勝了這種劃分威脅。我認為,按照宗教文明原則劃分世界是一個新的、同樣嚴重的威脅。人類應該鼓足勇氣戰勝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