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魯也冷笑一聲:“不知道你們從哪裏聽來的奇談!魔音使若真像你說的那般冷血無情,那我倒會放心多了。可她偏偏是個不會害人、不喜殺人的笨孩子,你們偏聽偏信,毫無證據的冤屈她,我日後定會為她討還這口氣!隻是現在,我不想讓惡神的陰謀得逞,才大費口舌向你們解釋。你們不信我,總該信魔法。隻要抓住那王子,你們用精神魔法一審便知,看我是不是在編故事!又或者你們可以探察這些後輩的精神波動,看我是不是在說謊!看她們是不是被控製!”
“哼,你真當我們是白癡?”另一個麵容古奇的老頭接口道,“在你堂堂精神大魔法師麵前,我們能探察出正確的信息才怪!而澳薩卡王子……說句不恭敬的話,若不是我們施法確定他沒說謊,今天也不會在這裏了!至於那魔音使……哼,我前幾日作出一則預言,那魔音使便是禍亂大陸的根源!”
撒魯的目光投到站得遠遠的澳薩卡,心裏猜測著——這幾位同級雖然為人不那麼圓滑,但也不至於笨到別人說什麼都信的地步。出現這樣的局麵,八成是這位門徒的詛咒異能加上外界的一些誤會,才讓這幫老家夥篤定魔音使是罪惡源頭。
“大家都知修習魔法不易,成為大魔法師更是難上加難。”又一有著大把白胡子的老頭插嘴道,“你撒魯殺人如麻,我等也沒懲戒於你,就是顧及你身為大魔法師的不易之處。但今天你若要阻攔我等的行動,我等拚了性命也要將你鏟除。”
撒魯看都不看那老頭兒,徑直對那女子說道:“那幾個笨蛋常年獨居、不入世俗,容易被人用所謂的大義哄騙,倒是情有可原。怎麼你也跟著糊塗起來?”
女子微皺起好看的眉:“拜姆大師的預言術從不放空。他既然預言到那那魔音使的禍害之處,我們做些防範也是應該的。現在魔音使蹤影全無,你們和澳薩卡王子之間又似有誤會。我們來此本意,隻想將這些孩子安置到魔音使影響不到的安全之地,也消弭一場炎雍同琺琅之間可能發生的戰爭。這是為了她們好,也是為了兩國的平民……”女子說著,語氣一轉,“我倒是很奇怪,像你那般隨心所欲的一個人,怎麼現在管起這些閑事來,非要護著魔音使?
“你沒有徒弟,我有。”撒魯那冷冰冰的臉上升起幾縷溫情,“魔音使是我徒弟,徒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解釋已完,你們不信我也無法。不用多說,打吧!”
“吼!”費爾斯早已不耐煩了,聽得一個“打”字,頓時精神抖擻,一大口挾著極度高溫的龍息便噴了過去。紅炎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炙烤得有些變形。
五位大魔法師急退,那使冰係魔法的女子嘴裏低念,一麵巨大的冰牆便憑空出現在塔屋中央,迎上火焰龍息,激起一蓬蒸騰的水氣。白衣男子、白發老頭和紅臉老漢也同時出手,三個盈著金光的卷軸爆炸開來,屋內頓時光線扭曲、暗沉一片。而那位善於預言魔法的拜姆則是一個扭身,消失在空氣之中。
而這一邊,此時越加不在,撒魯便隻得充當起指揮者來:“拜姆是空間魔法大拿,戰鬥起來神出鬼沒,大家當心!毛毛球快弄醒普拉客,讓他來對付那個愛裝神棍的混蛋!那喜穿白衣、愛充君子的家夥叫翰比,最厲害的是光明係魔法,花花和毛毛球一起上!那白胡子一大把、卻是一點兒沒腦子的老東西叫迪諾比,是火、植雙修,嗩呐和豬豬迎戰吧!紅臉的老家夥叫海河,主修水係魔法,武技也很厲害,水魔獸對付他的魔法,劉盈看住他的武技,就這樣。艾琳娜善於冰係魔法,正好交給費爾斯。其他人注意防禦,別叫拜姆鑽了空子!”他又看看宋槐,低聲道:“你準備好煉金術武器,一有機會就抽冷子幹他們幾炮。”
一時間屋內隻見五顏六色的魔法光團飛來飛去,打得煞是熱鬧。不過兩邊都沒拿出真本事,場麵熱鬧,殺傷力卻是有限。大魔法師那邊是不便下殺手,尤其對手之中還有一國公主,不好傷了她;這一邊卻是知道門徒詭計,不想讓大陸的高端魔法力量就此毀於一旦。所以除了巨龍以外,雙方都打得很客氣,頗有雷聲大雨點小的效果。
被五個大魔法師擋在身後、站在房間最遠處的澳薩卡很滿意這樣的局麵。就本心來說,他也不願毛毛球一行人現在就被殺掉,以雙方打鬥僵持來拖延時間,這才是他想看到的。最好是雙方鬥得冥想力耗盡,無力再戰又無法離去,****在這塔屋中虛耗光陰。他正這樣想著,一股陰寒的精神攻擊波已經衝入他的腦內!澳薩卡一聲呻吟,心神瞬間散渙,險些軟倒在地。一旁的金篤發覺不妙,硬撐著殘體為他加持入精神抵禦的魔法,這才避免了澳薩卡被“腦殺”的命運。
撒魯安排其他人對敵,自己卻置身戰鬥之外,就是要對付這兩位門徒。澳薩卡哪裏想到撒魯如此信任那些“小輩”,麵對五名大魔法師,自己不出手,隻由著那些女孩子對敵。更沒想到撒魯如此膽大,敢在五名精神力並不薄弱的同行麵前使用易反噬的遠程精神攻擊,他一時大意便中了招。
而更令他沒想到的還在後頭。就在他被金篤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瞬間,他眼前陡起一道寒光!
他渾身汗毛一炸,竟清晰的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還來不及抬起手來,便看到一把亮銀中泛著血色的短匕首於電光火石之間猛紮入金篤的胸口!那位置是如此精準不差,力度是如此適意決然,明明是奪人命的一擊,卻讓人覺出幾分閑庭信步般的美感來。眨眼間,匕首被拔了出來,金篤竟連臨死前的慘叫都未有發出一聲便如塊破布般軟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澳薩卡頭皮發麻!眼見那匕首上還在滴滴答答流淌著自己數十分鍾前幫金篤補充的鮮血,心中畏懼叢生。他完全想不到,在大陸最頂級魔法師的圍攻之下,竟然還有人如此夠膽,完全無視擋在前麵的那五個大魔法師,徑直穿越魔法互射的危險區域,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襲到自己身邊來!而且看情景,這番不要命的膽大之極的舉動,竟然——隻是——為了殺掉金篤!
澳薩卡失了金篤的護持,先前魔法的餘威便開始起作用。他雙腿一軟,滑倒在地,正好半坐在金篤的屍身邊,鮮血糊了他滿身。他隻記得,自己方才看到的,是一雙冰寒之極的黑色眸子,卻莫名的包含著一縷如釋重負的輕鬆與溫情。
那匕首的主人輕盈一躍,躲過呼嘯而來、已然襲到她身周的數個魔法。隨後,在五個大魔法師怒罵斥喝的音符伴隨下,她竟平安無恙的越過那些令人心驚膽戰、連撒魯都無法抵擋的無數個高級魔法的攻擊,施施然退回到己方防禦結界之內。
“劉盈……”嗩呐一聲呻吟,以手撫額,“拜托你下次玩火的時候先提前通知我一聲行不?我被你嚇死了,混蛋!”
幾個公主近衛更是目瞪口呆,精豆方才急得險些衝出結界去,幸好有宋槐拉住了他。
“當啷!”花花手中的卷軸落地,她身體顫抖著,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你殺了金篤……你,你,你為什麼要殺了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隻是讓他徹底逃脫了懲罰!”
劉盈冷冷一笑,卻不作解釋,隻是指著對麵氣急敗壞的五個對手說道:“別分心,我們還在戰鬥之中!那些老家夥要發飆了!”
果然,劉盈那般肆意的殺人舉動惹怒了五個大魔法師,接下來的攻擊猛烈起來,再不是過家家般的你來我往。這五人冥想力、施法速度和戰鬥經驗都遠勝幾個小丫頭,一旦動起真格來,這邊的壓力倍增,頓時陷入幹挨打不還手的局麵。
眾人也都牟足了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來。惟有花花還呆立著,隻覺滿腔的怨恨憤然瞬間化為空落落的悵然,那個讓自己痛恨到骨頭裏的人已經死了……她心思突的恍惚起來——就那麼便宜了他,可我的怨、我的恨,該向誰去報複呢?
“主人!”一聲尖叫拉回了她飄遠的心神,小水手一抖,展開一道漂亮炫目的藍色結界,為她擋住了呼嘯而來的碩大光團。她這才發覺,自己剛才竟忘了維持結界,若不是小水的援手,怕是已被炸飛了吧。她定定看著小水那張焦急的麵孔,想起那日自己輸了性命時小水驚恐焦急、關切難過的表情,心中一痛,兩顆晶瑩的淚珠突然滾落下來。
兩行清淚——那遭金篤背叛、被金篤射殺時就該落下的淚水,那清醒後麵對生命力消逝的小水就該落下的淚水——終於自眸中流出,緩緩流淌在玉頰之上。
“小水……”她邊哭邊說,“我錯了。”
魔寵一邊替她維持若幹個防禦結界,一邊擔心的轉頭看了看她。
花花卻不再多說,她一邊低泣著,一邊默念起魔法頌文來。
稍頃,她右手一揚,無數道金光迸射而出,漫天金絲如細雨飛舞,還帶著金色的霞光同花瓣和藍色的小星星,看著美麗無比。這正是曾經重傷金篤的“金絲雨舞”!連光明神門徒都無法阻擋的雙係複合魔法!
花花一聲嬌叱,成千上萬的金絲化為奪命的利器,直奔對麵的大魔法師而去。先前同她正麵對戰的翰比一聲驚叫,防禦護盾瞬間粉碎,立時中招,隻見血染白衣,煞是可怖。
由於翰比承受了她的大部分攻擊,其他四人多出了防範時間,便沒有像翰比那樣淒慘。這一下,各位大魔法師心中均升起驚懼——如此年輕的女孩,怎麼會有堪比大魔法師的光明係魔法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