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類】
《論語》者,蓋孔子相與弟子時人講問應答之言也。孔子卒,群弟子論次其言而撰之。漢興,傳者三家:魯人傳之,謂之《魯論》。齊人傳之,謂之《齊論》,而《齊論》增《問王》、《知道》二篇,今文無之。出於孔子壁中者,則曰《古論》,有兩《子張》。是三家者,篇第先後,皆所不同。考今之次,即所謂《魯論》者也。
【小學類】
古者教學之法,八歲而入小學,以習六甲、四方、書數之藝,至於成童而後授經,儒者究極天地、人神、事物之理,無所不通,故其學有次第,而後大成焉。《爾雅》出於漢世,正名命物,講說者資之,於是有訓詁之學。文字之興,隨世轉易,務趨便省,久後乃或亡其本,《三蒼》之說始誌字法,而許慎作《說文》,於是有偏旁之學。五聲異律,清濁相生,而孫炎始作《字音》,於是有音韻之學。篆、隸、古文,為體各異,秦、漢以來,學者務極其能,於是有字書之學。先儒之立學,其初為法未始不詳而明,而後世猶或訛失,故雖小學,不可闕焉。
【正史類】
昔孔子刪《書》,上斷《堯典》,下訖《秦誓》,著為百篇。觀其堯、舜之際,君臣相與籲俞和諧於朝而天下治。三代已下,約束賞罰,而民莫敢違。考其典、誥、誓、命之文,純深簡質,丁寧委曲,為體不同。周衰史廢,《春秋》所書,尤謹密矣。非惟史有詳略,抑由時君功德薄厚,異世而殊文哉。自司馬氏上采黃帝,迄於漢武,始成《史記》之一家。由漢以來,千有餘歲,其君臣善惡之跡,史氏詳焉。雖其文質不同,要其治亂興廢之本,可以考焉。
【編年類】
昔春秋之後,繼以戰國,諸侯交亂,而史氏廢失,策書所載,紀次不完。司馬遷始為紀、傳、表、誌之體,網羅千載,馳騁其文,其後史官悉用其法。《春秋》之義,書元最謹,一時無事,猶空書其首月,以謂四時不具則不足成年,所以上尊天紀,下正人事。自晉荀悅為《漢紀》,始複編年之體,學徒稱之。後世作者,皆與正史並行雲。
【實錄類】
實錄起於唐世,自高祖至於武宗,其後兵盜相交,史不暇錄,而賈緯始作補錄,十或得其二三。五代之際,尤多故矣,天下乖隔,號令並出,傳記之士,訛謬尤多。幸而中國之君,實錄粗備,其盛衰善惡之跡,較然而著者,不可泯矣。
【雜史類】
《周禮》:天子、諸侯皆有史官。晉之《乘》,楚之《杌》,考其紀事,為法不同。至於周衰,七國交侵,各尊其主,是非多異,尋亦磨滅,其存無幾。若乃史官失職,畏怯回隱,則遊談處士亦必各記其說,以申所懷。然自司馬遷之多聞,當其作《史記》,必上采《帝係》、《世本》,旁及戰國荀卿所錄,以成其書,則諸家之說,可不備存乎。
【偽史類】
周室之季,吳、楚可謂強矣,而仲尼修《春秋》,書荊以狄之,雖其屢進,不過子爵,所以抑黜僭亂而使後世知懼。三代之弊也,亂極於七雄並主;漢之弊也,亂極於三國;魏晉之弊也,亂極於永嘉以來;隋唐之弊也,亂極於五代。五代之際,天下分為十三四,而私竅名號者七國。及大宋受命,王師四征,其係累負質,請死不暇,九服遂歸於有德。曆考前世僭竊之邦,雖因時苟偷,自強一方,然卒歸於禍敗。故錄於篇,以為賊亂之戒雲。
【職官類】
堯、舜、三代建官,名數不同,而周之六官備矣。然漢、唐之興,皆因秦、隋官號而損益之,足以致治興化。由此而言,在乎舉職勤事,代天治物而已。至於車服、印綬、爵秩、俸廩,因時為製,著於有司。《書》曰“無曠庶官”,又曰“允厘百工”。夫百官象物,奉職恭位,此虞舜所以端拱無為,而化成天下,可不重哉!
【儀注類】
昔漢諸儒,得古禮十七篇,以為《儀禮》,而《大射》之篇獨曰“儀”,蓋射主於容,升降揖讓不可以失。《記》曰:“禮之末節,有司掌之。”凡為天下國家者,莫不講乎三代之製,其采章文物,邦國之典,存乎禮官,秦漢以來,世有損益。至於車旗服器,有司所記遺文故事,凡可錄者,皆附於史官雲。
【刑法類】
刑者,聖人所以愛民之具也。其禁暴止殺之意,必本乎至仁,然而執梃刃刑人而不疑者,審得其當也。故法家之說,務原人情,極其真偽,必使有司不得銖寸輕重出入,則其為書不得不備。曆世之治,因時製法,緣民之情,損益不常,故凡法令之要,皆著於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