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女人聲音粗啞:“是啊是啊,雖然郭靈說他是不舍得錢,可我覺得雲導挺敬業的,沒人會真為了錢不要命吧。”
尖嗓子的歎氣:“唉,你別說,我就是顏控。長這麼漂亮的男人坐身邊,咳成那個樣子,我小心肝都疼了。”
粗嗓子的道:“雲導有三十幾了吧,真想討教一下他怎麼保養的。”
尖嗓子的又笑:“嘿嘿,告訴你件有趣的事。雲導劇組的人這兩天不要太歡樂哦,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一年之中雲導最溫柔的時候,就是他生病的時候。”尖嗓子的驚爆,“女王大人病了就打回原形變成溫順的貓了。前兩天鷲鷲去給他做采訪時,說他態度好得不得了,還聊了大半天,完全看不出平常那魔鬼導演樣。”
粗嗓子的小聲嘀咕:“說起來,剛才我問他要不要紅茶,他居然說了聲謝謝,感動得我內牛滿麵……啊啊,是不是應該趁此機會,待會再過去搭訕一下?”
“你想被他潛規則啊?”
“那麼帥的男人,上床也無所謂啊~”
“你個色女人……”
兩八卦女終於興奮地走了,段硯行冒了一頭熱汗,從角落裏出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躲起來,籲一口氣。
哪裏都有唱戲的人,之前碰到唱黑臉的,現在又有唱白臉的。
雲觴溫柔?打死他重生一萬次都不信!那個“鷲鷲”,是不是被葉慎榮塞了小費?
可是不管怎麼說,好奇心被釣上來了,不親眼看看總是不死心。
但是電視台大多內部猶如迷宮,除非他是神算師父,否則鬼才知道雲觴待哪個角落。
細想一下隻好作罷。
回到影棚,評選團的負責人發了試鏡用的臨時劇本,每個人的劇目不一樣,拿到劇本的人表現也都不一樣。
段硯行一邊背台詞,腦子裏一邊七想八想。等叫到他時,連著三聲他才反應過來。
休息區邊上有個小房間,簡陋地搭了一排評委坐席,數一數大概七八個人,雲觴坐正中偏左,第三個,左手邊是剛才八卦的女人,右手邊的男人留著稀疏的泡麵卷發,其貌不揚,卻看起來舉足輕重。
雲觴尤為的出挑。
不過這“出挑”並不在於他的樣貌,而是他渾身裹成個北極熊的樣子,毛絨絨的雪白色,似乎是狐皮大衣,帽子口罩圍巾把臉遮了個徹底,就露出一雙眼睛,朦朦朧朧含著霧氣,大概是生病的緣故。
乍一看像哪家豪門的貴婦人,看得段硯行頭皮發麻,心裏隻叫:雲觴,你什麼時候能提高下自己的品位?別老毒茶人民群眾的眼睛啊!
他才剛在中間一大塊空地中央站定,雲觴便凶猛地咳嗽起來,咳得他跟著身子晃一晃,心裏一片空虛,好像病毒就這麼傳染給他了。
猶記得以前雲觴生病時,他便整日抱著他,吃飯喝水伺候周道,半夜裏起來煮稀粥給他喝。跟他說什麼話,讓他怎樣,他都會順從地嗯一聲,慢慢翻動一下眼皮,點點頭,乖得像隻淋了雨受驚的小貓,優雅卻無助地蜷縮起來依偎在他懷中,完全不見了往常盛氣淩人的影子。
雲觴生病的模樣,臉頰微紅,眼神迷離,蕩漾著一水兒的柔情,枕著他肩膀輕輕細語,別說,還真是一個楚楚動人,怎叫人不淪陷下去……
“第三場十二幕麼,你演杜子康,從‘我就是放心不下你’這裏開始。”雲觴看過擺在桌上的劇本,和頭發稀拉的男人商量之後,說道。
這一開口出聲,嘶啞得聽不出原來的音色,像含了一口沙子摩出一股血味,猶如蒼老的花甲老人。
段硯行聽在耳朵裏,疼在心裏,這一場表演便渾渾噩噩地過了。
“你到外麵等著,下一個。”雲觴說完以後,他走出房間。
全部試鏡結束以後,那個頭發稀拉的男人過來笑容滿麵地打招呼,扯了美女冷小姐,又扯了K.S.A會所幾位精英骨幹,其中自然有他大哥裴邵賢。
看起來不太精神的老頭兒卻尤為健談,天南地北胡扯了一通,最後說:“哦,雲導叫你過去,年輕人——”老頭兒捏一捏他的肩頭,露齒訕笑,“要努力啊!”
段硯行被這老頭搞得頭暈,便暈著去了雲觴的獨立休息室。
房間裏有些昏暗,兩盞立燈的光都不足以打亮每個角落,暗幽幽裏隻見一片鮮豔的紅色,段硯行定睛瞧了瞧,是玫瑰。
他管不住嘴巴,嗤笑:“誰那麼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