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嘰磨嘰,離開電視台時又是黑燈瞎火的時候了,好在夜空朗朗,寥寥幾顆星星閃著黯淡的微光。
冬季的風帶著凜冽之勢刮著麵頰吹著脖子,段硯行精神抖擻地鑽進出租車,半途轉道兩次,搞得司機大哥再度對他十分的鄙視,幸而不是同一位。
一次是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廉價的雲南白酒和價格實惠的燒鵝,想著到家後與二哥小酌幾杯,燒鵝當下酒菜犒勞犒勞二哥。
為何忽然有此雅興,他也說不上來,人活著不必想太多,四個字:隨興而為。
可後來,他又改變了主意,既然有燒鵝和美酒,為什麼不用來犒勞大哥?
關鍵是,大哥家裏有雲衍!
想來好幾天沒見著林雲衍了,也不知他和大哥倆小日子過得如何,裴邵賢有沒做出天理不容的事來……
越想越頭皮發緊心裏虛得慌,看看時間正是時候,段硯行向司機打了聲招呼,拐道到了裴邵賢的公寓,本著“探望友人”以及“監督好色男”的名義敲開大門。
房門打開,裴邵賢以出浴的造型出現在他麵前,裸著濕漉漉的半身,腰間粗糙地圍了塊浴巾,大大咧咧地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個淫邪性感,夜店頭牌牛郎都達不到他那境界,差點讓段硯行噴血暈倒在門口。
“嘖嘖,小尋啊,你的鼻子怎麼比狗還靈,知道我們正要開飯,就出現了。”
段硯行越聽“我們”那兩個字越心裏不快,皮笑肉不笑地推開堵門的大哥,自行換鞋:“不妨礙你倆小夫妻生活吧?”
“啊哈?”
“咳咳!一時口快說錯了。我買了燒鵝,給你們添菜!”一個字一個字裏都透出辛辣的意味。
隻是裴邵賢仍舊反應遲鈍地似乎沒有會意,喃喃嘀咕說:“燒鵝?那可不好辦啊……”
段硯行轉身對大哥齜牙:“幹嘛,吃慣了雲衍燒的菜,嫌棄我的燒鵝?!”
“到不是嫌棄,”裴邵賢一臉欠抽的表情,“小雲雲一不留神,菜燒多了,加你一個恐怕也吃不完,我又不喜歡把菜放隔夜了明天再吃……”
段硯行冷眼一瞪:“吃不掉,我打包帶走!”
明明自己是正義淩然的“護草使者”,來監督大色男是否居心叵測,拐著彎說話卻好像理虧的是自己,這到底算個什麼名堂!
自從林雲衍來了之後,裴邵賢的家越來越像個高層白領人士的豪華居所,幾乎見不到“灰塵”這樣東西,卻生活氣息濃鬱。
段硯行直奔飯廳,坐在與上次同樣的位子,裴邵賢坐下來和他笑哈哈地聊了兩句。
林雲衍端著一碟小菜從廚房出來,見到他先愣了愣,既而放下小菜,眉目間一抹清朗,不冷不淡道:“來你大哥這裏蹭飯嗎?還有一個湯馬上就好,你們先吃。”
說完,人又鑽進了廚房,段硯行伸長脖子張望,心裏想著雲衍那文質彬彬的素白小樣兒圍個小奶牛的圍裙,真叫那個……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裴邵賢拿了個三得利的啤酒罐,還學著古人婉約的模樣,每搖一搖啤酒罐,笑意便越發露骨。
段硯行厚著臉皮裝沒聽明白,用筷子夾一口小菜,再夾一口小菜,三口四口,嘴裏滋味無窮,比吃了蜜糖,比法式深吻還滿足。
“怎樣,我家小雲雲手藝可妙?”裴邵賢若無其事道。
段硯行頓時臉色陰沉下來,伴隨風雨在眼睛裏呼嘯:“大哥,你臉皮比賽車輪胎還厚。”
“哈哈,”裴邵賢不以為意,“住我家裏的,自然是我家的。這回真他媽撈到個寶,要不然讓他長住下去吧,否則你大哥這張養刁了的嘴,以後可得喝西北風了。”
段硯行放下筷子,端正容姿,嚴肅道:“大哥,我讓雲衍住你家,你可別占他便宜。”
裴邵賢老臉抽了抽,伸手給小狗順毛似的捋一捋段硯行的頭發:“瞎想什麼,都是你二哥教壞了你。”
“大哥,林雲衍——”段硯行眼睛微眯,陰森森的氣息便從裴易尋陰柔的臉容透出來。
裴邵賢叼了根煙,笑笑:“你這位小林公子最近可忙得很,今天剛巧有空回家來吃晚飯,被你撿了個便宜。”
“雲衍最近很忙?”
“過陣子你就知道了。”裴邵賢意味深長地抽著煙,恍惚裏有清醒,清醒裏有糜爛。
裴大少這人說話向來婉轉而深意,通常是看似不著邊際,實則意思全藏在那不正經的話裏頭。段硯行大致會意了,便不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