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峰回路轉(1 / 3)

二月末,開羅的氣候雖然很潮濕,空氣好像都浮著水汽一樣,不過氣溫卻十分舒爽怡人。89文學網

盡管這樣,雲觴大多時候還是裹得像愛斯基摩人,臉上也好像浮著一層冰冷的霜,和開羅潮濕的氣候異曲同工。段硯行觀察已久,方才遲鈍地想起要問一問,雲觴隻說怕冷。

從上次房車頂上談話以後,兩人交談時多了一層隔閡,笑容生澀,言語生硬。

段硯行捧著劇本複習台詞時,遠遠看助手與副導演們簇擁下的雲觴,看他一心一意,全神貫注心裏隻想著電影。

那種自己還不如戲裏一個角色的想法很讓人吃味。

在埃及的拍攝周期長達一個月,大部分景是在開羅,段硯行堅持不用替身,雲觴也強調不讓他用替身,所以在斯芬克斯金字塔那邊的動作戲也全由他撐著病怏怏的身體消受了。

雲觴大概沒有看出來他病著,段硯行稱自己隻是有點水土不服,演一演戲瞞住雲觴還是綽綽有餘的。

其實從一兩個月前,他就覺得自己身體有點不對勁,時常虛乏無力,氣息不穩,半夜裏心跳快得嚇人,稍稍吹一吹冷風便覺得喉間火辣辣的燥熱,第二天肯定感冒發燒。

但是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盡力演好月梢,幫助雲觴完成心願。

電影版《月觴》中有大量動作戲,為了迎合近年來歐美電影市場的流行,雲觴自然也毫不吝嗇地在影片中使用大量特技效果,但是這樣,對演員的考驗也十分嚴峻。

段硯行此前在伊斯坦布爾拍攝一場追逐戲時受了點傷,左臂肘部骨骼錯位,並有細微的骨裂。雲觴咬著唇沒有開口讓他休息,段硯行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總是一副時間緊迫刻不容緩的樣子。

好在,治療以後,情況沒有想象的糟糕,平常用繃帶固定,拍戲時拆了冷敷,再加止痛劑和鎮定劑雙管齊下。

很多拍武打戲的三流演員都有這樣的經曆,段硯行不想搞什麼特殊照顧,擺當紅演員架子。

開羅是最後一站,拍完的當天,他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解了威亞,雲觴難得離開了“導演禦座”,走過來好像想對他說什麼。

他出了一身汗,悶熱得透不過氣來,剛張了張嘴,整個人忽然失衡,倒在雲觴身上。

隻聽見雲觴在耳邊呼喊他的名字,到底是“硯行”還是“裴易尋”,他聽不清楚,隻知道一遍一遍重複了很多次,直到他什麼也聽不見了。

後來有一個月,雲觴都在攝影棚暗室裏剪片修片,與世隔絕。

裴易尋病重入院的消息和《月觴》即將上映的預告片同時變成當期娛樂圈的熱門新聞,火勢差不多也持續了一個月。

第一次正式公布《月觴》上映檔期的記者發布會上,一名記者向首次接受媒體采訪的雲觴出言尖銳:“演員對於雲導來說,是不是也是一種‘商品’?我記得您過去曾說過,您對一部作品的熱情並不會持續太久,因為您總是會尋找新的突破。”

聽起來像冠冕堂皇的恭維,實際上是在隱射雲觴對演員的無情,眼裏隻有電影作品能帶來的利益。

自從段硯行入院以後,他一次也沒有去探望過。

雲觴扶著話筒,從頭至尾都擺著一張冷臉,此時隻幹澀地笑了一笑,語氣略柔:“我知道你是想問,裴易尋入院以後病情暫時不見起色,我是不是又在為下一部作品物色新演員了?”

全場的氣氛暗藏火花,表麵上沒有人吭聲,私底下卻是各自唏噓譏諷。

雲觴淡淡道:“但是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月觴》是我執導的最後一部戲,不會再有下一部了。至於我對《月觴》的期望,大家隻要去電影院看一下這部片子就可以了。”

他最後才對著眾人的鎂光燈明豔的笑了笑,似乎像在說,這是他留給娛樂圈最後的微笑。

那次記者發布會在頗不愉快的氣氛中結束,雲觴至此以後很少再露麵,國內外的宣傳活動、頒獎典禮都見不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