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這熟悉卻帶著些許陌生的路上他忽然感覺整個人都要癱瘓了,連身上的骨頭都感覺發痛。或許這個時候有個人來關心,來疼他,那種冰冷的感覺會被驅散。隻是他清楚明白這隻能是中奢望。感通身受的人,在為生存奔波中,而不需要為生存奔波勞累的人可能永遠不會了解這種心情。
十字路邊有一個老婦人,略微有些駝背,胖胖的身軀,費力地杠著一袋東西在空曠的路上艱難地行走。狂風夾著雨點撲麵而來,她使勁向前躬著身子,抓緊拐杖,進一步,退半步,踉踉蹌蹌地向前走著。雖說助人為樂是傳統美德,但他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去幫助這個看起來奄奄一息的老婦人了。剛來到這城市的時候見到這種情況他都會盡力幫忙,然而現在他學會了冷眼旁觀,並不是心中已經不存在憐憫,而是看到了太多這樣的人,他已經有些灰心。
其實他十分清楚的明白身處在這麼年頭,為了生存而苦苦的掙紮的人不會少到哪裏去,雖然皇家的昭告上一成不變的寫著現在是大道無疆。何為大道,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隻是真實的情況隻要不是真正的瞎子都能看出這社會真有多大同。
隻是這些始終離他太遠,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夠拿到手的饅頭。
孤僻,枯燥,無聊,絕望。現實太沉重,他來不及一回頭看自己以前的日子,也沒法想像未來,因為他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未來。
婉拒了以前的同窗找到工作的慶功宴,緊了緊身上有些發白的大衣,他穿過著陰濕的雨幕,慢慢的走回了他有些冰冷地下室。
到家了,如果這個能算得上家的話。望著裝米的黑壇子,深深地歎了口氣,飯也沒吃,難受的厲害就直接躺床上了,蓋了兩個被子照樣還是很冷,大概是這被子質量不行而且用了太久的緣故吧,已經失去了它保溫的功能了,他冷得渾身發抖,慢慢的卷成一團,忽然之間感覺自己好可憐,忍不住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這天地一下子沒有了聲響。黑暗的地下室,快要見底的裝米的黑壇子,硬邦邦的被子,半截的蠟燭仿佛都變得不在真實。
恍恍惚惚他看到他走進到了一片樹林,山漸漸落下的昏黃色的仿佛枯萎了的太陽,照在自己慘淡的昨天。夕陽曬得墨黑的清瘦的臉上,有一對稍稍窪進去的大大的眼睛;眉毛細而斜;黑裏帶黃的頭發,衣服很舊。一轉身一片落葉有落在他身旁,他彎腰拾金起,捧在手上,細細的端詳,在那麼一瞬間發黃的落葉竟然慢慢的回到綠色,散發出濃濃的香氣。在那個瞬間他醒了,真的醒了。映在眼前的依然是潮濕的而黑暗的房間,隻是在他眼前已經有了微微的不同,他伸了伸腰,提著木桶再去打了桶水,他覺的他應該收拾一下房間,這太亂了。
原來絕望和希望之間隻是一個夢的距離。
人無法預測自己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也無法知道自己將來會遇到什麼。未來會怎麼樣,他真不明白,不過他知道很快就會明白了,因為明天總會變成今天。
現在他唯一想的是,希望明天可以出太陽吧!
是的希望明天是個晴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