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馬迎春詩集》序——致友人信(2 / 2)

她是神秘的,或許是那種“觀海難為水,知音猶抱琴”的人,雖然我一直讚歎,她依然靦腆,依然話少,稍坐一會就又匆匆離去。我看著她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上,便幻想街是洛水,甄氏飄然而逝。她走後,天氣更加炎熱,我每日都翻翻這卷詩稿,但已經不多讀了,就那麼一首兩首,慢慢地品,像老牛在反芻。

現代的詩,我不敢說讀得很多,但總是知道外國的一些詩,而中國的如北島,如於堅也讀過大部,她的詩當然與那些優秀的男性詩人在格局上稍遜,可她絕對是別一種痛癢。優秀的男性詩人的詩可以讓我長嘯,她的詩卻使我常常意會到了什麼總無法說出,心裏發顫,或悶在那裏發呆,或止不住的一個微笑,或驀然回頭,恍惚間看見書案上怎麼就有了一束玫瑰?她的詩柔而不媚,活潑潑的,意象奇美,自張愛玲以後,有這種感覺的女人委實少見了。如此讀過了近一個月,我差不多能記住其中幾十首的意境,也背誦了不少的段落和句子。我有時還真害怕我看錯了眼,便給來我這兒的朋友們念她的詩,他們都是目瞪口呆,連連說好,我才放下心來,才敢推薦讓你讀的。你雖不寫詩,但你鑒賞力高,我自信你會喜歡這卷詩稿,也估摸你要提出許多疑惑,是的,這就是我要說的另一層意思了。我何嚐不疑惑呢,我讀完了這卷詩稿,不止一次地琢磨詩的後邊,這個女子的情懷和品性。這些我全然不知,而她又活活地在詩後站著,她不是輕狂的,不是扭捏的,也不是厲鬼和野狐,善良、優美、沉靜而憂鬱,敏感而孤獨。我甚至憐惜,她是如何地過平常人的日子呢,那麼敏感多情,在這紛雜的塵世會不會受到傷害呢,她是晨霧中草尖的露珠,是向晚天邊的一抹紅雲,她才這麼憂鬱而幽深的吟唱嗎?於是又想到一池水塘,深水靜流,底下是淤泥,而淤泥裏款款著一柄荷花。也正是這種生命裏的純淨和高貴在容易受到汙染和傷害,才是她詩的存在意義嗎?是了,日沒足能過隙,風無形而可挾,玉是軟玉,雪是溫雪,它不是萬千氣象的滄海之鼇,卻也是青天一鶴,足夠了精神。

胡適說過,讀書可以忘掉打麻將,打麻將可以忘掉讀書。我就在這個夏天慢慢地讀這一卷詩稿忘了炎熱。現我把詩稿托帶給你,若你真能讀進去,與我同感,也祛了燥熱,就請擲一紙過來,咱們商量著,能否幫她把這卷詩卷交給某家出版社出版。這雖不是她的意思,但天地間既然已有了這卷詩稿,何不讓更多人讀到呢,閱讀的如蓮喜悅現在可是哪麼地少了。

2004年7月1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