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回到家中,人困馬乏,這邊還沒來得及在板凳上喘息坐穩,隻見一大幫國民黨守軍如狼似虎再次撲進家門。帶隊長官揚言,顧仁義有通匪嫌疑,現已被收押,他奉命帶隊在家中、店裏徹查。
一大幫士兵折騰了半天,也沒能發現所謂的通匪證據,帶隊長官一聲吆喝,把他老婆帶走問話,幾個士兵圍住滿月又要帶人。
顧家姆媽氣急敗壞,捶胸頓足呼天搶地謾罵起來,你們這些殺千刀挨槍子的,沒看見我媳婦身上有孕,這是兩條人命,你們敢帶人,我就同你們拚命。
麵對一個老太和一個孕婦,那些士兵一時還真有點不好下手,雙方就此僵持在那裏。
帶隊長官見不是個事,拔出槍來,朝天“呯呯”就是兩槍,屋子裏的瓦片被洞穿了兩個窟窿,瓦屑飛舞,明晃晃的太陽光線射向灰暗的室內,形成了兩道細細的光柱,煙塵繚繞。
全家人被震住了,還沒緩過神來,那邊士兵早就將滿月拖上了卡車,汽車一溜煙跑得沒影。
滿月被帶到秘密審訊處,一眼見到了顧仁義。隻見顧仁義被綁在一條很大的板凳上,滿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傳聞中的所謂老虎凳。人早已是被打得脫形,頭垂在那裏,耷拉著眼皮,大口喘氣。
審訊軍官用一根皮鞭支起顧仁義的腦袋說,抬起頭來好好看看,這回我們抓的是誰。
顧仁義抬頭一看是自己懷著身孕的老婆,眼睛瞪得不亞於鼻子底下的那張大嘴。
軍官又說話了,我知道這秘密圖紙不是你偷的,你有配鑰匙的專長,但沒有偷陣防圖需要的足夠勇氣。現在戰事正緊,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跟你扯淡。今天,如果你不交代,也簡單,我就一槍崩了你。然後,將你那雖然懷有身孕仍然如花似玉的老婆犒勞我手下的弟兄。我,包括手下的兄弟打仗不行,但是,對付你老婆的那點能力,大概還不至於像打仗似的不濟。
顧仁義有氣無力地說,你槍斃我好了,但不可以這樣對我老婆,她懷有身孕,你們什麼都可以不講,總要講點人道吧。
哈,人道。你倒說得輕巧。聽聽,外麵炮聲越來越近,馬上要真刀真槍開打了,你還同我扯什麼人道。
當然,如果可能,我也可以同你扯扯什麼所謂的人道。但是,共軍的槍炮會對我和我手下的兄弟講人道嗎?如果我在你身上一無所獲,我的上司會對我講人道嗎?
要講人道也容易,隻要你交代保險櫃的鑰匙給誰配的,我不僅給你講人道,還可以給你講講錢道。除了立馬釋放你和你的老婆,桌子上堆放的十根大黃魚全部歸你了。
軍官說,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確,再不說第二遍。現在,我開始數數,從一百倒數,數字歸零,你還不開口,那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至於你老婆在我手下的弟兄們上手後,能不能撐得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軍官拔出手槍,開始從一百倒數。還沒數出九十,顧仁義就說,不要數了,我說。心裏則是默念道,沈副官,我這邊實在扛不住了,非常對你不起。
就這樣,顧仁義將沈副官供了出來。
軍官一聽吃驚不小,一時有點發愣。片刻,回過神來才陰沉地說一句,你們沒事了,弟兄們,快,趕快隨我抓人。說完,扔下顧仁義夫妻,一行人呼嘯著奪門而出。
顧仁義在滿月的攙扶下,艱難地從老虎凳上掙紮下地。滿月一來心疼丈夫,二來也擔心沈副官安危,她忍不住有點埋怨,鑰匙就是沈副官讓你配的,你也不能隨便將人家供出來。
你以為我願意?我被他們弄成這個樣子,死的心都有,還是咬緊牙關不願作供。現在,眼看他們把你也弄進來了,那些話,你剛才都聽見了,你以為這幫人隻是說著玩的?
這夥人現在就是一群被逼瘋了的惡狗,完全不是簡單跳牆的問題。我自己可以舍命,但我真的舍不下你,還有我們沒有出生的孩子。
顧仁義說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淚流滿麵。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對不住沈副官。
滿月將顧仁義扶起來,詢問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或許沈副官命大,從事發到現在時間不短了,希望他圖紙得手後已經順利撤離。顧仁義說。
沈副官真是共產黨?滿月問。
顧仁義點點頭,開始我也不信,他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共產黨呢。但是,就在我交給他鑰匙時,他代表人民謝了我好幾次,這人民是能夠隨便讓人代表的嗎。
剛才,你不是聽見了,審訊我的國軍長官就不說代表人民,他隻說我不交代,他在上司那頭不好交差。這就是國共兩黨的根本區別。所以,我想可以代表人民的沈副官肯定就是個共產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