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嫁給沈穆的時候蘇辭覺得安於現狀是她這一生最應該遵守的東西,可是到了今天這個份上,她仿佛看到了未來,看到了痛苦掙紮的背後,她看透了結局,所以她想以一己之力改變,這個能讓結局改變的關鍵人物,就是那個穿著黑色的西裝現在正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台上鞠躬的男人。
台下爆發出了一陣陣稀稀落落的掌聲,沈穆退到了一旁,蘇辭伸著頭看著他,自從沈母走了之後,沈穆整個人沉默了許多,一個字都沒有再提到楊欣,就仿佛之前的鬧劇都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蘇辭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到了很遠很遠,隱隱約約看見了他鬢角竟然生了幾根白發。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人從青年到壯年,壯年到中年,從來不遠。評頭論足慕名而來的名人大款打量蘇辭的眼光,僅僅是從最浮誇的外貌、氣質、身份上來說,一問道她既不是什麼可以為沈家帶來利益的家族,眼光頓時就輕了半截,看她的外貌也從“稍有氣質”到了“就是個花瓶”,蘇辭不屑於這樣的評價,可是她還是深深的感覺到——臉決定命運,不然的話,她將在這些人之中一無是處,連個花瓶都算不上。
這個讓人悲哀的現實讓她認清楚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可是若是真的有人不在意,總覺得是在欺騙自己,總覺得活著一種可笑中,其實從心裏來說,蘇辭還是在意的,她沒有那麼強大的內心供以讓別人評頭論足自己,可是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別人評頭論足的對象。
她站在門口和沈穆一起目送走來往的賓客,向他們致以自己的問候和感謝。
葬禮之後是如期的守夜。
沈穆點了幾根白燭在禮堂裏,沈家的其他人仆人都一一通知過了,卻沒有一個人能來的,偌大的屋子裏靜悄悄的,仆人們都下去了,蘇辭雖然不是很相信鬼神歸魂這一回事,但是心裏還是有些敬畏的,她搬了個凳子在沈穆身邊,這幾天幫忙沈母的葬禮向公司請假,可是卻還是沒睡好,住在沈穆的個人公寓裏,可能也是平時認床的緣故,蘇辭的黑眼圈很嚴重,守夜還沒過半,蘇辭就開始一陣一陣的靠著椅子犯瞌睡,這幾天她一直住在沈穆的個人公寓裏麵,也算是徹底了解了沈穆的工作生活狀態,每天大大小小的方案、工程、計劃等著他一個人拍板,這邊張羅著沈母的葬禮,那邊還要保證公司的大小事務不出問題,如果是真的出現稍大一點的問題電話就要徹夜響個不停,蘇辭每次晚上被電話吵醒都看著沈穆在一邊泡咖啡看資料,一邊揉著太陽穴與電話那頭商量對策,看到了這樣的場景,蘇辭不由感歎沈穆竟然生生把老板的活做成了長工的活簡直事無巨細,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公司股份交接,大小事務交接,沈穆重權在握不得不忙,換句話說,這是好事。可是也正因為這樣,沈穆的睡眠時間幾乎沒有,蘇辭就在迷迷糊糊的想著沈穆為什麼不困的理由中沉沉睡去。
等蘇辭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屋子裏的門開了,有風吹進來了,蘇辭被凍醒就起身去關門,室內的燭火還亮著,沈母的牌位擺在裏麵,蘇辭發現身邊的沈穆已經不見了,她輕手輕腳的走到了裏間的門外,聽見裏麵有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她聽見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媽,對不起,我瞞著您好多事都沒有說出來,其實辭辭並沒有你想的那樣壞,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雖然錯了,可是也不是沒有原則,楊欣的孩子是沈烈的,不是我的,我和她真的隻是工作上合作夥伴的關係,其他再無瓜葛,所以那個孩子不論是男孩女孩,我都不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