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猴腮的下人在一旁嘲諷“是啊是啊，少爺英明神武，囊括宇內，豈是這下賤之人能比的。”“少爺英明，就該打死這小子，也算給咱們趙王除了一個包袱嗎”“是呀，不然咱們趙國還得浪費口糧養著這兩白眼狼”打雜的仆役們刮空了肚中點墨，狠狠讚美著這個少爺，鄙夷著嬴政。
少年的嬴政堅持著挺直自己的脊梁，瞪著雙眼怒視著華服少年。嘴角流著幹凅的深紅的血跡，那是牙齒咬破嘴唇流下的血。滿臉的淤青，腫塊消失不去，青紅交加。此時年幼的嬴政心裏反複回蕩著一句話“不能倒下去，一定不能倒下去。”不斷地默念，哪怕被打到精神恍惚，彌留不清之際，嘴唇還在微微顫動的重述著這句話。
有好心的街坊看不下去，也隻是敢怒不敢言。日落斜陽，興許是乏了，光鮮的公子哥擺了擺手，準備去蒹葭院再找滄雪喝一盅小酒。“嬴政，汝之明白了，以後，凡見吾家公子，須得退避三舍。否則，哼哼，吾家工資大人大量不降罪於汝，吾等家仆可不是吃幹飯的。”管家模樣的下人威脅著嬴政，惡狠狠的罵道。
“哼，但有吾出頭之日，必將爾等欺人之輩，砍頭滅族。棄屍於荒野，任野狗食盡。”小小的嬴政此時滿心的仇恨，真恨不能立馬提起三尺青峰，殺他個快意恩仇。
但孤身在外，流落他鄉為人質的幾年生活中的理智告訴他，不能。起碼現在不能。他與大父，母親三人客居於邯鄲，沒有被趙王砍頭就已經是多方韓璿的結果。如今要做的隻能是裝傻充嫩，隱忍度日。
這是始皇嬴政心中永遠的痛。而他也終於兌現了他的誓言。攻破邯鄲之日，將那公子三族盡皆夷滅。將其狗頭懸掛於鹹陽城頭暴曬三日，再丟入亂狗群中，粉身碎骨。
此時的白孟羽，怎麼看都像是那時的他一樣。莫名的一股同情油然而生。隻想嗬斥兩句就散朝，回到**去平息平息這久違的記憶。
“頭破之人，手持長矛，腸子流了一地，依然直挺挺的立在那。但有敵人，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長矛捅入敵人身體，同歸於盡。有的被刺傷了雙眼，目不能視。就在原地等待，等待別人將刀片插入他的身體，他才抓著別人，一首抽出刀片，或者幹脆直接就讓刀片穿透身體，抱著敵人一起死……此間種種，數不勝數。吾等老秦人之血，流滿了大地，充斥著河流，籠罩著青天。卻偏偏不能手刃仇敵。那些被無故犧牲的生命，家裏有多少妻兒寡母在後方盼望著，盼望著她們的兒子，她們的丈夫，她們的大父能夠回來。耕田織桑，育兒習武。”
已經流不出眼淚的白孟羽跪在地上，嘶啞的喉嚨不甘的嘶吼著，漸漸隻能聽見啊，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