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邊一棵古老禿杉下,十來個基層軍官正聚攏成一個圈。
八個隊正分別是徐小五、周英、羅雲、石敢等人。
三名正百夫長分別是葛公子、劍叔、熊岸,各自負責弓隊、選鋒、輜重。
這些基層軍官,其背後勢力目前都是周旭的支持者,本身對周旭也都是信服,都好奇於周旭率軍至此的用意,猜想他會說些什麼。
“現在是雨停的第二日,空氣能見度最佳,諸位先等等,我上去察看一下!”
周旭卻二話不說地解下大麾與金劍,在粗糙的鱗皮樹幹上拔身而起,猿猴般手腳並用,飛快地攀上古老禿杉。
杉樹本就以高聳出名,禿杉更是僅存於華夏西南的遠古樹種,這株禿杉就有罕見的三百尺高度,相當於後世的三十層樓,樹冠聳立如一柄巨大綠錐。
“主上小心!”
“小綿大夫小心!”
“小綿大夫威武!”
下麵士卒們看得一陣眼暈,隻見那一身墨色勁裝在綠錐上時隱時現,到最後竟成了個小小黑點,膽小的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也有沒心沒肺的加油喝彩。
……
數百尺高空中,山風獵獵,最後三十尺樹梢規律搖晃,就像是從大地‘垂向’天空的鍾擺。
周旭看了眼腳下,大地整個都在搖動,一會兒傾來,一會兒塌下。
說不懼是假的,但在青質桃核的約束下,心髒沉穩有力,息壤又釋放出神秘的元素,順著血氣循環驅散了身體的顫抖。
“真是好寶物啊。”
周旭下意識地北望,隨著平緩有力的心跳,從西北、東北傳來一種厚重共鳴,正是新涪、舊涪的方向。
她們始終在感召著自己的同伴,或許在另一種曆史,直到數百年後的戰國兼並,這種感召才得到普遍回應,但在這裏……
周旭收攝心神,手搭在額前,涼蓬似的遮擋陽光,極目遠眺正東方的天際。
寶石般的明淨藍天下,群山蒼茫,溝壑縱橫,一座兀然主峰在天際隱約可見。
周旭心下有數了,在層層杉枝中急降落地,點頭回應了隊正們的關切之意,隨手一揮金劍,斬下一截樹枝,開始在沙泥地上畫圖。
“三角作山,虛線作穀,實線作路……”
周旭一邊根據印象擴展地圖,一邊解釋道:“現在最大的兩個問題,一是安全,二是速度,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在深山中拖延越久,靈獸回複實力越多,敢於招惹我們的野獸也越多,這危險就越大,必須在一天之內達成百裏的行軍。”
“看這地形圖,去主峰沒有捷徑,用一般方法的話,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周旭環視周圍一張張麵孔,“諸位有何良策?”
隊正們都皺眉不語,劍叔則搖頭道:“我一個人能穿梭秘境,用不了一天,帶上精銳小隊會慢一些,但也能做到。”
“秘境……”周旭先是不解,後是眼睛一亮,“小隊?能帶多少人?”
劍叔篤定道:“二十人以內,必須是體能充沛、身形矯健之士,考慮到秘境危險,小規模遇敵可能性也大增,必須精擅弓劍,綜合來說,就是現在十二名墨衛選鋒的等級……問題是這點人未必可以誅除靈獸。”
隊正們麵麵相覷,對這結論質疑道:“靈獸?不是異獸麼?”
劍叔就比較給他們聽:“異獸法力都不強,比如小綿大夫歸來前殺滅的巫鳥,不算法師的話我一人也能對付。”
“但若如小綿大夫所言是食鐵靈獸,這就難上十倍,”他對周旭微一躬身,又認真對比道:“既有強悍的體力,又有深厚的法力……我自三年前跌下凝化境,重回東山修行以來,一向是避開其可能的獵場,現在要主動招惹,十來個墨衛箭威尚不足,破邪軍勢亦不足!”
葛公子皺眉道:“可我們現在這麼多人,我還真不信這個邪,那得多少人才夠?”
“一滿編整隊,五十墨衛就足以殺滅任何靈獸,又或者二百弓士組出大型箭陣,這箭雨威力就已經質變,三波覆蓋下去,再來兩隻靈獸也不夠殺的……”
葛公子哈哈一笑道:“那不簡單,先讓墨衛拖延其覓食,弓士主力趕到一舉消滅!”
劍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葛公子注意,是‘組出’,組不出就是全滅!你得確保尋到合適地形,最穩妥的是設埋伏,但主峰那邊我都不熟……再有與主力距離拉大後,你怎麼聯絡協調,怎麼確保不被各個擊破?這些靈獸在主場如魚得水,真當它們嗅不出危險?”
隊正們也多抱有與葛公子一般想法的,聞言都是臉色難看。
“難道就殺不了這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