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嗎?”林懿問。
王靖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接了電話:“喂,是我。”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王靖蓉的眉頭皺了起來,最後很不耐煩地說了句:“你要死有必要通知我麼?”
說完就掛了電話。
“你真的是——”林懿下了車,把門摔上。
王靖蓉也跟著下車,道:“一一,別告訴詹北。”
林懿咬牙切齒,最後道:“姐,別讓我恨你。”
王靖蓉隻是笑,沒說話。
怎麼說?怎麼說得出口?
說:“北北,我看見李墨跟靖蓉在一起了,所以我特地來告訴你”?
簡直荒謬。
林懿打電話給黨傑,黨傑看了一眼表:“快下班了,你過來接我吃晚飯。”
“妞今天心情不好,爺幹嘛不來接我。”
黨傑對著電話吼:“妞你今天開走了我的車,難道你要我擠地鐵回家?”
“有何不可?”
“我會被劫財又劫色的。”黨傑很嚴肅。
“我無所謂的。”林懿真的很沒所謂。
“你到底來不來?”黨傑憤怒。
“其實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林懿的聲音一下變得很嚴肅。
“什麼?”黨傑也難得的嚴肅了。
“我就在你們辦公樓下麵的停車場。”
“我XX你個OO啊——”
黨傑毅然決然地摔了電話。
吃飯的時候林懿一個勁唉聲歎氣,好幾次筷子到了嘴邊菜掉了下去她還往嘴裏送。看得黨傑伸出手摸她額頭:“沒發燒啊,你到底怎麼了?”
“哎——”林懿長長地歎氣。
“喂,問你話呢,傻子!”黨傑道。
“去你的,你才傻子。”林懿橫他一眼,三口兩口把飯扒啦完了,拍桌子:“快吃,吃完了付錢。”
黨傑翻著白眼,慢條斯理地繼續吃他的飯。
林懿支著下巴看他,突然道:“傑傑,我好害怕。”
黨傑細心地挑著魚刺,挑幹淨了,舉著筷子送到她嘴邊:“什麼?”
林懿把魚肉吞了下去:“你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沒有什麼東西會一直不變的。”
“沒有。”黨傑一點猶豫都沒有:“你別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不會變。”
“包括感情?”
“對,”黨傑道:“感情也會變,愛的,會更愛;不愛的,就不愛了。”
“哲學家啊你。”
“過獎過獎。”
“切,誰誇你了。”哲學家不就是一幫把簡單事情用最複雜語言描述出來的人麼?
“……”黨傑無奈。
周圍的桌子上,都是三三兩兩的人,笑著的,嚴肅的,嘈雜紛擾,林懿百無聊奈地看來看去,突然想起一件事。
“傑傑,我們還沒去瑞士。”
一根魚刺卡在了黨傑的喉嚨裏,他瞪了林懿一眼,猛灌了一杯茶,咳嗽了一陣,感覺那魚刺已經沒梗在喉頭了,才道:“我最近很忙。”
“那你有沒有不忙的時候?”林懿問。
“沒有。”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瑞士?”
黨傑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嘴,又端茶漱口,最後起身:“走了。”
“靠,我問你呢。”林懿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掏錢付賬。
黨傑一聲不吭地朝前麵走。
林懿也噤聲,默默地跟著他去取車。
坐在車裏,裏麵悶悶的,林懿問:“開空調了麼?”
“開了。”黨傑回答。
“你說這個世界上的東西都會變的,”林懿又問:“你會不會變?”
黨傑似笑非笑:“你希望我變還是不變?”
林懿想了許久,最後還是很老實地道:“我不知道。”
黨傑道:“一一,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歡你?”
林懿這回也很老實:“我知道。”
黨傑笑了笑,不說話,發動了車子。
其實他沒告訴她,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例外。
“變化”這一事本身,是永恒不變的。
黨傑喜歡林懿,那是從很早之前延續下來的一種習慣。
他們小時候就住在一個院子裏,那時候黨傑躲在門邊,看著一個中年女子拽著林懿進了對門,她那時候穿的是一件純白的小裙子,但是上麵沾滿了灰,她被拽進門去的時候還在哭,一張臉淚痕斑駁,好像花貓。
黨傑覺得她很傷心,但是不知道她傷心什麼,因為他就算做錯事被父母打,或者錯過了下午五點半電視台裏播的動畫片也不會哭那麼傷心。
第二天的時候,他出門,看見林懿坐在樓道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你擋路了。”黨傑想了很久,最後選了這個作開場白。
一說出口他就覺得後悔,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太凶。
林懿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然後挪開了點位置,好讓他走過去。
“喂,我叫黨傑。”黨傑一屁股坐到她身邊,“你叫什麼?”
標準的流氓搭訕方式,隻可惜當時年紀小,未有此等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