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凶殘的殺人方式啊!”冰穎不是因為感動血腥可怕才這樣一呼的,而是出於“黑冰穎”的本能,對如此暴力凶殘的殺人方式,感到了不可言喻的興奮。
“啊,這麼說來,凶手分屍是臨時起意吧。如果說事先就想好了要分屍,那一定會帶好電鋸之類的工具吧。那樣總比用砍刀辛苦地分屍來得好吧。不過,有什麼理由呢?凶手分屍可是用砍刀哎……那種東西……你們想象一下那副畫麵吧。如果說沒有一個分屍的理由,我想凶手絕對不會用砍刀分屍的吧。”小寶開始了分析,“當然,我這麼說或許不準確,也很有可能凶手與分屍者並不是同一個人。但問題依然存在啊,沒有什麼人可以從死者的死亡中獲得好處。即使存在一個我們所不知道的殺人動機,那也隻需要殺死死者即可——何必要分屍呢?那麼麻煩的事情,沒有必要絕不會做吧。”
“那會不會,殺人和分屍的意義並不在於它們本身呢?”馮亮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例如《解體之源》裏的第四章《解體連環》分屍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做不在場證明而已。就想小寶剛才說的,沒有誰有殺死這名老乞丐的動機,那我們就假設沒有動機好了。他之所以會被殺,會被分屍,是有人借助這些行為,達到在別的案件中的一些目的。也就是說,被殺的是誰都無所謂,他隻是恰好被殺死而已。”
“可當時小巷裏並沒有什麼攝像設備啊,我們對謀殺時的狀況一無所知。而且也在我的這個故事裏,也沒有以分屍聞名的連環分屍狂存在呢。”許靜怡反駁道。
“也可能和《解體遞進》裏寫的那樣,屍體隻是被模糊成了‘一個物體’。而分屍的作用,也變成了簡單的‘分割一個物體’。”小寶似乎很喜歡《解體之源》這本書,對裏麵的故事印象深刻。
“我覺得不是,事實上屍塊並沒有被用作別的用途啊。月亮,屍體上有除了分割以外,別的痕跡嗎?”冰穎問道。
“沒有,隻有砍刀的切口而已。”
許靜怡言畢,服務員端來了一份十二寸的匹薩。天闊興奮地用手抓起一塊,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但由於太燙了,他又把咬過的那塊匹薩放了回去。
馮亮斜睨了他一眼,故意說道:“說起分屍理由的話,我曾經想到過一個。但這個理由因為過於惡心,所以我就放棄了。”
“是什麼?”小寶有點兒感興趣。
馮亮故意湊近天闊說:“啊,是一群餓瘋了的乞丐分解屍體實用啊,對他們來說,那不是屍塊,而是一堆肉塊。”
“求求你快別說了……”許靜怡有了想嘔吐的衝動。
但天闊絲毫沒有被之影響,他依然津津有味地啃著匹薩:“唔……好燙,呀,還是必勝客的更好吃一點……嗯嗯,下次聚會去必勝客吧。”
馮亮無奈地看著天闊,腦海裏滾動播出著“算你狠”三個字。
“‘食肉’、‘飲血’都可以是分屍的理由吧”冰穎搓著手掌。
“我說了,別說這個話題了……”許靜怡今天第三次後悔來到這裏。
“好吧,我們回到月亮姐姐的案子上。”馮亮攪拌著杯子裏的冰塊,“這個案子的確太奇怪了,單純從動機來看,死者沒有被殺的理由,也沒有被分屍的必要。無論凶手和分屍者是一個人或是兩個人,他或他們都做了沒有必要的事情。”
“是啊,死者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社會功能,也沒有任何人際圈的老乞丐。他的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他活著對任何人也都沒有壞處。他的屍體也沒有任何缺損,也沒有切割以外的異常痕跡,又是個獨立的案子……唔……好難,好像完全沒有突破口的樣子。”小寶想了半天,說道,“月亮,你確定你不是寫了‘凶手是個變態’之類的理由嗎?”
許靜怡眉毛一挑:“當然,凶手不是個從分屍中獲得快感的變態,是有著分屍的理由的。”
“可是用這份‘解體講義’中的任何一條,都無法解釋這起案子啊。”小寶咬著指甲,看著手裏的《解體之源》。
“哦,那份講義啊。”許靜怡用不屑的口吻說道,“你覺得很好嗎?我可是覺得有個很嚴重的漏洞呢。”
“講義的漏洞?”小寶有些驚訝。
“是啊,一個很大的漏洞呢。”
“任何的講義都有漏洞啦,卡爾的密室講義,有棲穿有棲的不在場講義,都有漏洞。但是……嗯,說實話,我覺得這份解體講義已經總結的很詳細了。”
“嗬嗬,那個漏洞啊……”許靜怡故意不說下去,喝起了茶。
“嗯?”馮亮,小寶,冰穎都用期待地目光看著她。
“那個漏洞啊……”許靜怡慢吞吞地放下茶杯,“很明顯哦。”
“說起不在場證明呢,就不得不說克勞夫茲的《桶子》。這本作品在我看來名氣大過實力,屬於‘沒看過很遺憾,看過了更遺憾’的作品……”天闊又無聊的聒噪起來。
馮亮這才發現天闊這家夥已經秋風掃落葉般的把匹薩都吃完了。他歎了口起,喚道:“小姐,再來份這款匹薩。”
“是怎樣的動機呢?殺人也好,分屍也好,總該有個動機吧。特別是分屍,如果沒有一個動機驅使,精神正常的人絕對沒有必要耐著性子用砍刀分屍。”小寶托著腦袋,苦苦思索。
“說起來,我最喜歡的一個殺人動機,是東野的《放學後》。”冰穎說道。
“噢噢,那個啊……嘿嘿。”馮亮笑得有些猥瑣,偷偷瞟了幾眼許靜怡。
“嗯……我想,這個動機,一定和之前提到的那條線索有關。”小寶是三人中思考的最認真的,“‘死者生前結識過一位藝術家’,就是這條。”
“藝術家的話,是什麼藝術家呢?繪畫?”小寶學得是廣告設計,有很好的繪畫功底。所以首先就拋出了自己的拿手項目。
“這個呢,就不便透露了哦。但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提示呢——這種藝術,和分屍有緊密的關係哦。”
“和分屍有關的藝術?!”馮亮驚訝地盯著許靜怡,言下之意是——真的有那樣的藝術存在嗎?
“是哦,與分屍緊密相關的某種藝術呢。死者和那位藝術家相識的那一刻,或許他被分屍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許靜怡說著,又挖了一小口摩斯蛋糕送進嘴裏。
“啊,莫非是……是……”小寶的腦海裏閃現出一本書名,“是紋身吧。剛才突然想到了高木彬光的《紋身殺人事件》。”
紋身這門藝術,或許正如高木彬光先生所說的那樣——“很少人知道紋身的美麗,而為這種秘密紋在皮膚之藝術所感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很可能是由於先入為主的偏見所造成的,譬如:看到街上的粗工或販夫走卒之類的古銅色皮膚上,有著生手所紋的黝黑的蚯蚓後,即認為這就是所謂的紋身;或者認為不論男女,凡是紋身者皆為流氓、凶惡的罪犯,要不然就是居於下層階級的人渣,以及人生戰場上的失敗者,他們無視於嚴肅的曆史真相,甚至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人們對於紋身的看法,通常是以上兩者之一。”因此,紋身被視為是很可怕的一門藝術,日本曾經明令禁止紋身。即使有人偷偷紋身,也無法保存下來。“許多名作、傑作都已化為泥土,甚至煙消雲散,即使是鳳毛麟爪也遍尋不獲了。”但“隨著醫學的進步,原本無法留給後人緬懷的紋身作品。如今,也可以作某種程度的保留了,一個方法是拍照;另一個方法則是剝下紋過身的人皮,然後經特殊的加工法保存下來。”許多人更喜歡後者,因為以真人皮襯托的紋身圖案,才見其風韻。接著,作者又描寫了“珍藏了近百張的紋身人皮”的東大醫學院標本室的狀況。這足以證明的確紋身的魅力,是需要貨真價實的人皮來展現。所以許靜怡才會說,這門藝術與分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哈哈,對哦,就是這個啦。”她回答道。
“那麼,如此說來,他年輕時結識的,是一位紋身師吧。”馮亮回憶起來,“我記得高木彬光在小說裏說,‘能否成為滿意的作品,往往取決於對方是否具有雪白無瑕、細致光滑及稍帶潤澤的皮膚,就算是一顆痣或一處傷痕,也會使紋身師失去興趣’。即使有合適的皮膚,那擁有這皮膚的人也未必願意被紋身。而即使他願意,也未必能遇到有高超水準的紋身師,畢竟配得上這個稱謂的人,可謂少之又少。也就是說,紋身——當然,是指稱得上是藝術的那些紋身,絕對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藝術。”
“可是,紋身和這起案子有什麼關係呢?”說起分屍,冰穎最先想到額度絕不會是《紋身殺人事件》,而是乙一的《Goth.斷掌事件》中的《暗黑係GOTH》——“森野無意中拾到的筆記本,揭發第三宗連環碎屍命案”。他回憶了一遍許靜怡對案件的描述,“剛才月亮並沒有說過屍塊上有紋身吧。”
“的確沒有。”許靜怡點頭。
“啊,我知道了!”小寶突然一拍腦袋,興奮地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他說著,把《解體之源》翻到《解體藝術》這個故事:“和這個故事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哦?怎麼說?”馮亮的情緒也被帶動起來,問道。
“分屍的確是因為紋身這門藝術。”小寶又捋了一遍自己的思路,確信沒錯,“不過,正如月亮所說的,屍體上卻沒有紋身。”
“啊?為什麼?”馮亮顯然對他這一奇怪的觀點很是不解。
“因為還沒來得及紋身啊。”小寶把一根手指點在餐桌上,畫了一個大方框,“這是全部的屍體,現在,凶手把這具屍體分割成數段,然後,在每段上紋上不同的圖案。隻是由於某個原因,他在還沒有來得及紋的情況下,就不得不離開現場了。”
“那麼,凶手為什麼要往分割後的屍塊上紋圖案呢?”冰穎也覺得疑惑。
“因為啊,他想做一副人皮拚圖啊。他想在屍塊上紋上不同的圖案,而這些屍塊一旦按照某種規律拚接起來,就可以拚成一幅大圖。”小寶說完,環顧眾人。
“這番推理顯然不對。”許靜怡搖著頭說道,“首先,如果像你說得那樣,凶手是不得不中止紋身的計劃而離開現場。那麼,一個這樣狀態的凶手,還會把屍塊裝進蛇皮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應該是直接離開現場,屍塊暴露在現場比較符合情理吧。其次,如果凶手是為了做人皮拚圖。那你的順序也反了吧——怎麼想,都應該是先在整具屍體上紋上大圖案,然後切割屍體使之成為一幅幅小圖案比較正確吧。”
“說得也是……”小寶頓時有些沮喪。
“一具沒有紋身的屍體,和紋身到底有什麼關係呢?”冰穎自言自語。
三人都沉默的思索著,許靜怡則安靜地喝著茶,唯有天闊還在喋喋不休:“說起《紋身殺人事件》嘛……咦,你還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