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宅的門前,幾個孩子不遠不近的聚在一起,既不上前也不離開,門房和監控室裏的幾人看了已是有一會兒了,也不知他們是何用意,決定還是去問問。
“小朋友們,你們有什麼事兒嗎?”在門房值班的小黃麵相最是和善,被派出去交涉,“這裏是私人住宅,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希望你們離開。”
“請問,沈嚴是住在這裏嗎?”幾個孩子沒想到會有人過來,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由寧睿出聲詢問。
“哦,你們是來找少爺的?那先進屋裏稍等,我去通報一聲。”見是找少爺的,小黃也不敢自專,很友善地將他們帶進了門房,為他們倒了水,又問得幾人姓名,這才進裏間打電話詢問。電話進了梅院,卻是被李樺給接了去,聽是寧睿來了,也有些意外,卻仍是讓人領他們進來。
寧睿幾人這次是來探病的,開學至今近兩個月,迦佑不過才去了三回,此後一直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按說他這個缺勤率是肯定要被勸休學的,可黃校長看在那棟已在動工的教學樓的麵上,自是百般維護。且後來劉東華聽聞張建軍的笑談,又為學校捐了個操場,那高標準的塑膠跑道讓黃校長眼冒精光,就差沒把迦佑給供起來。汪成雖心中仍有些疙瘩,但也是個識時務的,且上回迦佑期末考試科科滿分的誇張成績有目共睹,自是沒了初時的怨氣,前幾回遇到迦佑也算和善,這回更是主動提出讓班幹部去關心一下同學,於是便有了開頭的一幕。
進了三月,已是春天,雖早晚間仍有些料峭寒意,但近午的陽光曬在身上卻是極溫暖的。園子裏沒了冬日的蕭瑟,萬物複蘇,嫩枝新葉,深深淺淺的綠色,散發著勃勃生機,各色春花也爭相怒放。湖中新長成的荷葉翠綠欲滴,幾條火紅的錦鯉懶洋洋地在湖中遊弋,岸邊的垂柳帶著新綠,輕拂水麵。男孩子倒還不覺得怎樣,幾個女孩子卻是看得沉醉。
幾人穿過一座假山,卻見拐角處出現了一行人,走在前頭的一個孩子正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大些的那個則拉著她,轉頭與他們身後的幾個大人說話。走在前頭的薑雨花不由一頓,但這邊已是沒了岔路,隻能帶著他們迎了上去。
“芷萱,小茜,這是怎麼了?”薑雨花是張家遠親,因迦佑發話,故都是喊的兩人名字。
“還不是那群鳥兒”芷萱安撫下沈茜,無奈地指了指遠處的幾隻水鳥,“這天暖了,也不知道從哪兒飛來這群家夥,湖裏的錦鯉都快被它們吃光了,小茜正在這兒心疼呢。”
“那些魚可都是小茜拿自己零食喂的,也難怪她心疼。”薑雨花見沈茜小臉都皺一塊兒去了,甚是有意思,不由打趣。
“怎麼,樺哥哥有客人?”芷萱見薑雨花身後跟著的幾人,都是同李樺差不多的歲數,以為是來找李樺,便不好再與她多說,“隻是樺哥哥剛剛還在梅院,你們可知會了他?”
“那才正好,這幾位是少爺的同學,是來找少爺的。”薑雨花聽了笑著答了。芷萱一愣,但想到哥哥和李樺本就是同班,倒也沒什麼稀奇了,問候了幾人,便先告辭了。
寧睿眼神閃了閃,隻覺得這叫芷萱的女孩有些似曾相識,仔細回想,卻原來是那個差點被自己撞到的女孩兒,隻是因著半年多未見,個子長高了,眉眼也張開了,這才沒能認出來。待芷萱一行人走遠,薑雨花也帶著他們繼續向梅院行去。
李樺自上回誤傷了迦佑後便一直很內疚,本就挺細致的一人越發的婆媽起來,吃穿住用行恨不得一手包辦。以前得空好歹還會出去找同學玩兒,現在卻是長在了梅院,不管迦佑幹什麼他都跟在一旁,趕都趕不走。嚴慕辰也沒讓他省心,挑了一個多月的學校,最後竟是選了D縣中學……於是這位也跟李樺一般成了張宅的常住人口,他選的那個竹院又是除了鬆院離他最近的一個院子。現在成日裏都要被兩人糾纏的迦佑因顧忌身體不好發火,便隻能忍,一個多月下來隻覺得自己的耐性似乎又上了個台階。
梅院東屋外間,迦佑一個人無聊地打著棋譜,李樺在邊上抄佛經,這也是迦佑被他煩得不行,想出的招數——你不是內疚嗎?那些個活兒都有人幹,你別搶人飯碗,你就幫我抄經吧,也算是盡了份心。李樺雖不想卻也不敢違抗,這些日子便都在迦佑身邊乖乖地抄經,倒是好好練了一回字,整個人也少了幾分浮躁。
幾人進門,就看到迦佑整個人裹在一件藍色的呢絨大衣裏,更顯得瘦弱蒼白,聽見了聲響,從軟榻上起身,放下手中的書冊和棋子,招呼汀顏去沏茶。李樺見同學來了,巴巴地看著,迦佑也不為難他,揮手讓他過來。說實話這些個人,他也就和寧睿,錢佳佳說過話,其他人卻是連名字都不知道,若不讓李樺過來,可真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