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發語雙關拒奸救友 引刀一快縱火除魔(2)(3 / 3)

那屋子裏的人,有一半在醉夢中消滅。那座華麗的大樓,也就隻剩幾堵禿立的牆,和架了幾根焦黑的木柱。牆下是堆著無數的斷磚殘瓦,燒不盡的東西,還在土裏,向外冒著焦糊的煙臭味。這煙臭味,也許有些楊育權的血肉的成分。在平常,他身上出一次汗,也有人跑來問候。現在是煙臭味散在半空裏,有熟人經過,也掩著鼻子跑到老遠去了。不過是城市裏,都有這樣一句話,越燒越發,不到半年,這個廢墟上,又建築洋樓起來了。這地皮是楊育權好友錢伯能的,所以這所新房子,還是他投資建築。這一天夕陽將下地時候,他坐了自己的汽車來看房子,因為自袁久騰家來,又同去赴一個約會,所以同坐在車子上,看完了房子,就到秦淮河邊的複興酒家去赴約。路過一家清唱茶社,見門口搭著小小的彩牌坊,牌坊邊和立柱上,都裝有電燈泡,這時已是大放光明。映著牌坊中間的匾額,有唐小春三個金泥大字。在汽車裏隻是一瞥就過去了,看不清其餘的字。到了酒家,主人翁尚裏仁早和原班老朋友在雅座談笑多時了,他握著錢伯能的手,首先笑道:“看到鳴鳳社的彩牌坊沒有?”錢伯能微笑了笑。袁久騰道:“小春這次回來,風頭比以前還足,到底名不虛傳!拿條子來,拿條子來。”他說著,便卷了兩卷袖子。王妙軒由旁邊迎向前道:“尚翁早已代寫了。”錢伯能躺在旁邊沙發上,口銜了雪茄,架起腿來顫動著,笑道:“她未必來。”尚裏仁道:“笑話,在秦淮河上的人,混一天就一天離不開我們。”袁久騰笑道:“這話又說回來了。我們要混一天,就一天離不開秦淮河。”說畢,大家嗬嗬大笑。在笑聲中,主人翁請大家入席,而所叫的歌女,也陸續跟著來了。酒菜吃過了一大半,尚裏仁在主席上回轉頭向一旁的茶房道:“催一催唐小春的條子。”這句話沒說完,門簾子一掀,唐小春隨了這句話走進雅座。正是暮春天氣,小春穿了一件白綢長衫,上帶小小的櫻桃點子,半蓬著的頭發,垂在腦後,並沒有平常少女擦著那樣烏亮亮的。在鬢發下,僅僅斜插了一朵海棠花。那白淨的鵝蛋臉上,僅有兩個淺淺的胭脂暈,更顯著出落得風流。她在門下一站,隻向各人微微飄了一眼,全場早是鼓掌相迎。尚裏仁站起身來點著頭招待。小春見他那身短裝,又換了最細的青嗶嘰的了,口袋上圓的方的,又多掛了幾塊金質裝飾品,先笑道:“尚先生,你好?我今天有七八處應酬,晚到一步,請原諒!”尚裏仁隻是嗬嗬笑著,沒話說。小春看到錢伯能的好朋友都在座,袁久騰柴正普自是穿了直挺的西服,而王妙軒這位漂亮的少年,也換了一套青色學生裝。倒隻有錢伯能服裝沒多大更換,依然是一件藍綢長衫。幾個月不見,大家的外表總算有進步。尚裏仁笑道:“唐小姐,你這一進門,為什麼眼光四射?”小春笑道:“幾個月不會麵,我覺得各位先生都發福了!”袁久騰笑道:“唐小姐,你這話,我不歡迎,我原來胖得可以,現在又發了胖,可成了火象了。”小春笑道:“憑袁先生這大象兩個字,就該賀三杯酒。幾個月不見,袁先生更會說話了。”她說著話,已是挨著圓桌子,和在座的人,一一的握著手,最後握著錢們能的手,笑道:“由漢口一回來,我就該來看你的,隻是我又不敢到公館裏雲,錢經理請原諒!”錢伯能沒有回言,尚裏仁已滿斟一杯酒,高高舉起來,齊著鼻子尖笑道:“唐小姐大有進步,敬賀一杯。”小春說了聲不敢當,尚裏仁離席一步,打開樓窗,放進一陣管弦之聲,因指著外麵道:“你看,多熱鬧嗬!秦淮河為了你回來,又增加不少光彩了!”那窗外的大街,紅綠的霓虹燈,照耀著夜空是一種迷戀而醉人的顏色。遠遠的看到鳴風社,座燈彩牌坊,正放著光亮。小春想到苦盡甘來,又開始看秦淮河上的另一頁新史,也就眉飛色舞,舉杯把那酒千了。自然,大家不免跟著鬧下酒去,秦淮河上無非是這一套,不必贅述了。窗戶正對麵,是木架高支著電影院的霓虹廣告,紅光射出四個大字:“如此江山”。光一閃一閃的,隱現不定,那正象征著秦淮河的盛會,一瞥一瞥的變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