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派司機將恢複了理智試圖解釋的鄭惠蘭送回家,沈映冉獨自坐在三十多平的辦公室內,目光失去了焦距,回想著許微白臨走時的話。他說,沈總我沒事,可能是夫人誤會了什麼,您不要生氣。

他說,我先走了,您還是去看看夫人吧,她大概對我有些偏見,我的臉沒關係,反正也不是幕前的藝人……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做幕前藝人的機會,甚至退出聲優界。”一個聲音在腦袋裏轟然炸開,那是溪曉言之鑿鑿,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那時的他想要拒絕溪曉的不顧一切的愛,說出了不少借口和顧慮,溪曉卻一條一條反駁回去,直到他提出自己作為娛樂公司老板最怕的就是和本公司藝人傳緋聞時,他這樣回答了他。麵對一個可以為他放棄前途,甚至理想的男人,從未真心談過一次戀愛的沈映冉被震撼了。從那時開始,他再也無力抵抗溪曉的一顰一笑,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每一絲氣息都令他沉醉、迷戀。

沈映冉曾經一直以為,自己會和溪曉一輩子相守相愛,即使最終他迫於家族壓力不得不結婚生子,溪曉也絕對不可能離開他。

“然而你卻以那樣決絕的方式離開了我,這是懲罰嗎?曉,我知道你是在懲罰我……懲罰我不能給你完整的愛,懲罰我不敢違背父親的遺言,懲罰我不敢將我們的戀情公開……但是我愛你呀……你閉上眼睛的時候,知不知道我很愛你……”目不轉睛地望著相框裏兩人的合照,沈映冉控製不住地痛哭失聲,幾分鍾後,沉寂了太久的壓抑情緒爆發。他將照片抱在胸前,終究嚎啕大哭起來。

溪曉過世的那一年,他從未這樣哭過,每天如常的工作,在外人看來依然是那位幹練、沉穩、優雅的G&C總裁。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沈映冉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對什麼都不在乎,遇到任何事都沒有了喜怒哀樂。今天他卻這樣哭了出來,連他自己也感覺驚訝。

“難道是因為許微白嗎?”沈映冉審問起自己。說實話,還未見麵之前,這個男孩的聲音就吸引住了他。在見過他之後,他心底就冉生出一種既親近又悸動的感覺。更加令他不解的是,為何他每一次都會從許微白身上看到溪曉的影子。

苦笑了一會兒,沈映冉把姚潔送過來的《死亡預告》前幾集的集成CD放進了抽屜,心裏響起一個警告:還是不要關注他太多吧,也許是自己太想念溪曉,才會不自覺要尋找一個替身,然而,沒有人能替代他的曉,誰也不行。

靜靜地仰躺在椅背上,胡思亂想了片刻,沈映冉拿起了電話,撥出一個號碼。“幫我查一查許微白的資料,最詳細的,包括他的日常習慣和喜好,嗯……”

倘若那個孩子是故意模仿溪曉,想引起他的注意的話……沈映冉再次看了一眼相框,溪曉,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被騙的。

他還不知道,門外不遠處,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已經注視了他十幾分鍾。

手指撥動輪椅,許微白默默轉身,臉上複雜的神情被昏黃的光線籠罩著。本以為自己看到他痛苦內疚的樣子會輕鬆許多,舒暢許多,可是心為什麼依然鈍痛。習慣性的歎息聲在電梯裏蔓延開來,摸了摸自己微燙的臉頰,許微白想到自己今天不能就這樣回家,如果被脾氣古怪的許錦嚴發現自己被打,以他那樣古怪陰冷的性格說不定會命令他馬上解約,或者是陰狠地在生意場上給沈映冉下幾個絆子。就算兩人相互看不順眼,許微白也是許家唯一的繼承人,經常將家族名譽掛在嘴邊的許錦嚴,如何能容忍侄子被人甩耳光?

思及自己也有被人特別維護的一天,許微白輕笑起來。雖然許錦嚴惹人討厭,但多了一個家人的感覺,對於前世是孤兒的他來說,實在是件很微妙的事情。如有可能,他還是希望能和這個叔叔和平相處。

也許自己可以在錄音室講究一晚上吧?不過沒有冰袋敷臉,第二天臉頰腫的更厲害就不好辦了,如何是好呢?

許微白為難地皺起眉頭,小嘴也嘟得老高。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他一仰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怔了怔。

沈灼希手撐電梯門,臉上的表情百無聊賴,意外地看見許微白那一秒,整個人卻都精神煥發起來。

“白白,你還沒走啊?”沈灼希笑嗬嗬地走進電梯,繞道他身後,將他推了出來。“工作還沒完嗎?可是我看錄音室已經沒人了啊。”

“你怎麼知道沒人了,經常鬼鬼祟祟在這裏出沒嗎?”許微白有心思為難他,刻意壓低了嗓音,變化了聲線。

沈灼希一下子急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啊,白白。我隻是想看看你,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也行。我答應過的,如果你不允許我絕對不出現在你麵前……”

“那你怎麼又出現了?”

“這不是碰巧嗎?我還以為你早就走了呢,沒想到就碰見你了,這說明我們很有緣分不是嗎?”衷犬聽的出來主人沒有責怪的意思,立即自說自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