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蚊子(1)(3 / 3)

我開始默想自己從小到大見過的班花,是否有幾百個之多。小學時,隔壁班級有個班花,是校長的孫女,長得文靜漂亮,誰知初中以後青春叛逆期一到,她抽煙喝酒逃課打架無一不幹,最後上了一個三流的高中從大家眼裏消失;初中時我們班裏的班花,被校外的一個小混混勾搭上,懷孕之後毅然輟學當了單身媽媽;高三時候隔壁班級有個班花,在高考前抱著塊石頭一氣走到附近一個水庫水底,他的父母來學校收拾她的遺物的時候哭得驚天動地,那情景十分淒慘;大學的時候係裏有個班花,被男人騙了感情和肉體後被拋棄,一時想不開從科技大樓二十一層的房頂跳了下來,摔成了糊糊的一團肉醬。我到現在看見果醬之類的東西都會想吐。

我給蚊子講了這些,他說我扯淡。“你知道麼,悠悠有一種獨特的feel……”蚊子雙手比劃著,似乎想不出說怎麼形容,歎口氣,“悠悠和別的女孩子是不同的,我以我的特大號龜頭保證。”蚊子的大頭和他的小頭一向同樣沒譜,但很少見到他這麼一本正經,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難不成你和她?”我奇道。“不是的……”蚊子沉吟道,“有種女孩子,你總覺得她不應該生活在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太殘酷了,實在太殘酷了。你可明白?”“不明白。那麼現在她人呢?死了?”“去你的!她現在在德國柏林念書,讀建築,碩士還是博士來著?唉,真是一個地道的好女孩,就是有點古怪。”“哪裏古怪?”“異乎尋常……不,不,應該說非我等俗人可以理解。”“比之梅西如何?”酒精的刺激,讓我口無遮攔起來。“你信不信我和你翻臉?”“Comeon!”蚊子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我還了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我和他就這樣打了一架,用的都是王八拳、野球拳之類不入流的招式。最後我們一起醉倒在沙發上。

因為有蚊子這樣的死黨,我在北京的日子並不是那麼難熬。半年轉眼過去。秋意蕭索。中間我又跳了一次槽,跳到一家互聯網公司,搬過一次家,認識了幾個新朋友。似乎每天都在忙碌,但似乎又沒做什麼事。

到這年十月底的時候,北京天氣漸變,雖然還有秋老虎,但漸也一層秋雨一層涼。那天我在公司上班整理材料時,蚊子的電話打了過來。“下班了沒?”他開門見山。“下你媽媽的頭,你們公司下午三點下班啊?”我沒好氣。“嘿嘿,”他倒是不生氣,“下班後叫我啊,一起吃飯。”怪了,這個家夥平時約我吃飯都是抽冷子,基本都是我睡覺進被窩了,他電話打過來了,說,“螞蟻螞蟻,別睡了,快起來陪我吃夜宵!”我說:“操你媽,半夜打電話過來叫我吃個鳥夜宵。”他說:“你不是瘦麼,我讓你吃點夜草肥肥。”要是我不理他,他電話準能打到天亮。如果關機的話,他十有八九會衝到我住的地方來敲門。所以我每次隻好不情願地從被窩裏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詛咒老天有靈,他引以為傲的那個大陽具有天突然失靈一蹶不振。

今天一定是時光逆轉了,太陽西起了,河水倒流了,股市崩盤了,七星墜落了,木乃伊複活了,中國隊世界杯奪冠了,蚊子會提前預約我吃飯?我半信半疑地和蚊子約好了下班後在東直門地鐵見,放下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