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月十四日(1)(3 / 3)

我心裏又是一蕩,握著她的手又緊了些。這時悠悠的手機響了。“哥哥麼?對,我到北京了,已經從機場出來了。對,甜園的徐哥來接我,還有螞蟻……好,你下午兩點到北京對吧,我在甜園那邊等你。”悠悠掛了電話,我詫異地問她:“咦?你還有個哥哥?”“螞蟻你真是的,剛才還說,你的記性我一向不大抱什麼希望……我以前電話裏給你講過我哥哥的事,你全給忘了。”悠悠嬌嗔薄怒。

我這才依稀想起來,悠悠恍惚以前給我講過她哥哥的事。悠悠的哥哥其實不是她親哥哥,隻不過兩家是世家,關係特別好,所以一直順口叫他哥哥。悠悠先前去柏林上學,也是因為她哥哥早在那邊,她過去有人照應。

她哥哥因為工作關係常年德國和中國兩地跑,這個時候他本來在深圳,悠悠回國到北京,他就來北京看悠悠。我敲了一下自己腦袋,喃喃道:“這個豬腦袋。”悠悠說:“我也敲一下。”沒等我來得及對她的好意表示拒絕,她就伸出一個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我的腦瓜。她彈得太輕柔了,我幾乎感覺不到。

沿著工體往西,路過保利劇院,穿過東四十條,在東四七條的路口左拐,再往前行進大約五十米,有一個紅綠燈。紅綠燈右側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胡同,徐哥開車到這裏拐進了胡同。胡同兩邊是青磚質地的低矮的房子,看上去很有些年頭,據說老北京的風韻都在這些胡同裏。路旁邊偶爾有幾人合抱不來的柳樹,柳枝幾乎垂到地上,枝頭滿是嬌嫩的綠芽。樹蔭下有兩個人在下棋,幾個人圍著看。胡同路上行人很少,這裏的世界安靜內斂,和幾十米外的喧囂花花世界決然不同。

在胡同裏開了大約一百多米,徐哥把車停在了一個四合院前,他憨厚地回頭笑笑,說:“下車吧,到了。”我和悠悠下車。我把行李箱拖了出來。徐哥帶路領我們進去。

四合院的門口有個不起眼的金屬牌,上麵寫著“甜園國際青年旅社”。厚重的紅色大宅門隻開著一扇,這個小小的院子的風景一進門就盡收眼底。門口左邊是君子蘭和幾盆其他植物,院子中間有棵桃樹,桃花灼灼,繽紛滿地。再往裏居然有條幾米長的袖珍渠水,渠水上方橫跨一個精致小巧的白色石拱橋,高度隻有大約三十多公分。石拱橋旁邊有棵楊樹,高聳入雲。最妙的是,裏麵還有幾叢竹子。整個院子雖然不大,但顯得典雅、精致,顯然經過精心布置。院子裏有一床紅色沙發,三兩套白色桌凳。有個三十多歲的老外坐在桃樹下的白色凳子上,聚精會神地在麵前的筆記本電腦鍵盤上敲字。

一隻白色的卷毛京巴狗聽見我們進門,“汪汪”叫了幾聲,衝到我腳下,不停地在我褲管嗅來嗅去。“點點!過來!”前麵的徐哥叫道。點點是甜園的大眾情人,人見人愛,我也不例外,它不咬人的,隻是喜歡叫而已。“這個地方太可愛了!你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我問悠悠。“有德國的朋友來過北京,住過這裏,極力向我推薦。我在網上查了一下,看了一些旅行者在這裏拍攝的照片,很喜歡這種北京四合院的氛圍,那時就想,如果我要回北京,一定要住這裏親身感受一下。後來給甜園發郵件谘詢,是徐哥回複的,他是這裏的管家。他熱情地幫我解答了很多問題,所以最後預定了這裏。單人房間一天才一百塊出頭,在北京算很便宜了吧!”

我點頭。

徐哥帶我和悠悠進房間。房間在二樓,有一個大大的窗戶,開窗對著院子裏的楊樹。房間不大,沒什麼陳設,有一個木的不高的雙人床,一個桌子,一個凳子,一個床頭櫃,簡潔而幹淨。青年旅社,條件不能算好,但整體氛圍給我的感覺很舒服。“底下有熱水暖瓶,需要喝熱水去底下提一瓶上來。衛生間和浴室在樓道,是公用的。

有其他什麼需要的樓下找我!”徐哥打了聲招呼就關門走了。徐哥走後,房間隻留下我和悠悠。氣氛一下很古怪。此時夢境裏的荒謬感又開始浮現,我看著站在麵前的悠悠,總覺得夢還沒醒來。我希望有隻恐龍來敲一下我的腦袋,告訴我,夢醒了!該跳河了!可是恐龍沒有來。我隻好自己敲了一下腦袋,“梆!”這個平白無故的舉動把悠悠逗笑了,她說:“螞蟻你幹嗎呢?”我說沒事,隻想看看是不是在做夢。“那應該掐自己才對。”“我指甲長,掐的比敲的疼……”悠悠說:“螞蟻你倒不傻。”停頓了一下,悠悠轉到我正麵,似乎像端詳什麼物體一樣把我從上往下看了一遍。我渾身不自在,說:“悠悠你看什麼?”悠悠調皮的一笑,說沒什麼。神情一整,她說,“螞蟻,交給你一項任務,你去超市幫我買點常用物品過來。順便買張手機充值卡,這張SIM卡快過有效期了。”“那你呢?”我問。“我留在這裏檢查你的作業。”這個分工確實公道。

我去樓下徐哥那裏找了一支筆一張紙,回到房間,把悠悠需要買的東西記錄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萬一買漏了還麻煩。手機充值卡、牙刷、小鏡子、抽紙、兩條毛巾……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