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爹進了他的辦公室,接上電池,搖起老式電話,黑的那種大電話。接通師範校的楊叔叔的電話。問清楚了,是師範性質的中專格式的實際上專業,三年以後就工作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反正我是不去讀那師範校了。所以,招呼都不打,準備逃跑了。
二爹趕出門來,問:“你娃娃念不念?”我隻是搖頭。
“你念的話,我一下撐起!”他的意思是他負責給我貸全部的學費,他是基金會的負責人。
我還是搖頭,說不去念了。
你錄取,是歸你錄取,我來不來念書,那是我的事情呢,我在想。
事後,爸爸媽媽都聽了我的意見,讓我到小鎮上讀高中了。這是我看見的,爸爸的第一次下跪。說起來,我確實太不象話了,為什麼我讀書,要這樣呢?那個時候,我很想做一個什麼樣子的大官,想收拾一下這些人。
實際上,不等我整,就在我讀高中的第一學年,有一次回家,爸爸就跟說起蔡娃的事情。說是蔡娃下河炸魚,把他自己炸飛了,什麼都沒有了。我們一家人都很是高興,我為這事還和我同學慶祝了一番。我以為,那樣的人,是應該有個報應的,雖然我很不相信因果報應一類。
三年以後,高中畢業的時候,事情好像來的依然沉重。二爹已經不是基金會的負責人了,或者說,是基金會已經撤消了。貸款就一定要到信用社去。
這次是媽媽出馬,由二爹等指揮。好在信用社的人,這次聽了爸爸媽媽和二爹的話。
回來,爸爸媽媽很是高興,老遠就吼:“兒子,學費好了,學費好了!”我對讀書已經沒什麼欲望了。爸爸媽媽要求人呢,貸款了,說不一定要幾年才可以還清的。聽到爸爸媽媽叫我的時候,我還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的。
師專考上以後,我始終把通知書藏著,不讓爸爸媽媽知道。還跟郵局的同學打招呼了,不要告訴我老爹老媽,我正策劃著怎麼跑出去打工。
考,我是考的起的。這就夠了。不是我沒能力。嘿,我考起了,這證明我沒耍,還是在讀書的。至於不去念書,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隻是有一天,好事的二爹過路,轉過轉過來,終於看見我了,問:“那娃,你那些同學都考起了學,說是你也考起了,拿來,我看看!”我很相信二爹,不敢撒謊。
二爹一邊看的時候,我還說,快快,不要讓我老爹老媽曉得了。哪裏曉得老爹老媽就回來了,一發現紅紙紙,嘿,就收拾我了:這娃兒,考起了,也沒跟我們說,我們還不曉得呢!
所以,二爹指揮爸爸媽媽辦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