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丫頭,可別想著偷懶兒,今兒洗不完,可是不許吃飯的!”
林春恍惚著腦袋聽著蘇婆子的叫喚,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興許是著了風寒,全身都提不起勁。
“姑姑,春兒著了風寒,頭還發著燙呢,你就讓她歇一歇嘛。”小翠替林春打著圍。
“歇著?好呀,她洗不完,整個浣衣房都不許吃飯!”
“姑姑——”
“小翠!”林春輕聲喊住想要繼續求情的小翠,“我沒事,撐得住。”
蘇婆子聽了林春的話,挑著眉冷哼一聲,“懂事就好。”又橫眉冷眼在一旁監視著,時而朝她背上推搡兩把,“休想偷懶兒!”
蘇婆子晃動著微胖的身體,連帶頭上的珠釵也跟著歡快的跳躍,仿佛一個幸災樂禍的小人兒一般。間或,她還不自覺的伸手撫了撫那珠子,生怕它掉了下來。
那珠子原本是李昭儀娘娘送的,這是丫頭們都知道的秘密,背地裏都議著論說那珠子能買一座大宅子呢。
林春漸漸對她也習慣了,不頂嘴就是最好的法子,她叫囂兩句,總是會累的。
“蘇姑姑,”一個丫頭匆匆跑進來,眼神驚慌,略略掃了四下一眼,低頭朝她道“二皇子夭折了,陛下令所有的宮女太監到長福宮外集合。”
“夭折?”
蘇婆子瞬間緊張起來。
聽到這樣的消息,林春的神經一下子也跟著緊繃起來,二皇子夭折?她瞬間聯想起祁步軒,是否有機會近身接觸呢?
那丫頭又道“說是要處死崔嬪娘娘呢。”
“什麼?!”
蘇婆子一臉愕然,愣了一下神,朝院裏的眾人喊道“去長福宮集合。”
林春一眾放下手中的活,跟隨出了浣衣房。
丫頭們開始議論起來,有些資曆的宮女進行著各種分析和猜度。
隻聽說二皇子這幾日是病了,怎麼忽然就沒了?怎地還和崔嬪有牽連呢?
林春一路上思量著,已然來到了長福宮外,此處早已齊刷刷的站滿了人。
她朝宮門邊上掃了兩眼,幾位娘娘落座在一旁,麵色憂傷,莫不低泣,隻不見那李昭儀。
宮門正前的空地上,是各處的宮女和太監,浣衣房的人一行立在其後,沿著人群的縫隙看過去,另一側的空地上,崔嬪被綁縛於木架上,發髻散開,一席青絲披於肩頭,身上的素布長衫被繩子擰得折皺叢生,蒼白的麵龐,猶如死灰。
“罪婦崔氏,身為後.宮,德行敗壞,謀害皇子,淩遲處死。”
聞得“淩遲”二字,林春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等刑法,雖則由來已久,卻未曾目睹。
那氣定神閑的公公念完聖旨,又朝一旁宮門作揖道:“昭儀娘娘,陛下的旨意已宣,奴才告退。”
隻聽那宮門內的人說道“有勞”,聲音淒楚哀婉。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打扮有些貴氣的丫鬟走了出來,環視四周,“昭儀娘娘說了,身為宮裏的人,都應該謹言慎行,德善待人,如今崔氏毒害皇家子嗣,請各位以此為戒。”
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了。
林春約莫明白了怎麼回事。二皇子病逝,是由於崔嬪下毒謀害而致。如今找眾人來圍觀,不過是殺一儆百吧
執行的劊子手是個中年男子,穿一身黑袍,頭戴黑色官冕,手持柳葉銀刀。那一身的墨黑與那銀光閃閃的小刀形成強烈的反差,就像是地獄的使者一般,來奪人性命。緊隨其後的,是個小廝,手托一個大大的銀盤。
二人一步步逼近崔嬪。
才將竊竊私語的人群頃刻變得鴉雀無聲,此情此景,林春隻覺得心跳如兔,手裏隱隱生出一股冷汗。雖然身處須彌皇宮多年,可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這也得虧慕容天的庇護,讓她遠離宮廷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