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隨意輕舞了幾下手中的銀刀,崔嬪身上的衣物盡去,隻留下兩塊遮羞的布還掛在身上。她扭過頭,一臉的痛苦神色。她何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堂堂西尤國皇帝的嬪妃,曾經那麼端莊典雅,瞬間變成了萬人唾棄的階下囚,這等羞辱豈是常人能夠忍受的。
崔嬪知道自己的結局,卻不知道會是的如此慘烈,她甚至沒有一句話,不喊一聲“冤。”她沒有巧言善辯的本事,沒有駕馭皇恩的媚惑之術,進宮也不過是陰差陽錯,被祁步軒看上了美色。她雖然不會邀寵,卻也不懂得避寵,她的一生都是被動的被她人牽引和左右。她如今認命了,唯一牽掛的是宮外的親人,期盼她們遠走高飛,不要再踏入都城半步,更不要對她的死有何疑問,她隻希望自己的死,能換來親人的平安。
林春定定的看著此時的崔嬪,心中百味雜陳。隻見那劊子手將銀色小刀緩緩靠近她的小腿,撚指一拂,便聞得崔嬪“啊——”的一聲慘叫,伴隨著淒厲苦楚的聲音,便是一片肉,穩穩落於身下的銀盤之中。
她不停的抖動著身體,卻無法掙脫身上的綁繩。
而他絲毫不在意她的慘叫,麵色如常的揮舞著手裏的柳葉刀,動作之敏捷,舞刀之炫美,仿佛不是在殺人,而是在進行一場精妙的表演。
寒光閃閃的銀刀貼在布滿汗珠的肌膚之上,猶如柳葉拂水般,瞬間便使得一片片皮肉脫落下來。
那銀光每閃動一下,慘叫之聲越發淒厲一分,隻至痛暈過去。
小廝端端看著銀盤中的肉白血紅,如同在看一盤美味的佳肴,全然不覺跟前慘叫著被去肉的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如此驚心動魄、妖魅血腥的場麵,林春本能的想要逃離,腳跟已經有些站不穩了,一股惡心泛了上來,捂住嘴巴,看了那崔嬪最後一眼,便狠狠的逃了回去。
她不知道他們會如何殘忍的把她再次弄醒,再一次重複著剛才的血腥之舉,直到割滿三千六百刀。
林春回到浣衣房,身子依然顫抖著,倦於榻角,無法自抑的恐懼朝她襲來,她似乎看到四周有無數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注視著她,蠢蠢欲動,意欲將她一口吞蝕,撕成碎片。
一個驚問在她腦海中升起:如果我的身份被識破,會不會和她有同樣的下場?
這是她進宮半年來,第一次感受真正的恐懼,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這一路走下去,必定九死一生,可她從來都抱著一種僥幸的心理,甚至認為自己既能報仇,也能全身而退,她似乎低估了自己所要麵對的局麵。
她想起師傅曾經說過,祁步軒生性冷漠殘忍,易怒,好酒色。據說他是偶爾看見了崔嬪的美色,便強行帶入宮中,如今卻又將她千刀萬剮。
想到這樣一個惡魔般的男人,她心裏萌生一股退意。
也許,也許師傅不會怪我呢?
她努力的想找到一點慰藉,一點讓她堅持下去的力量。
腦海中閃過那夜的白衣男子。他是誰呢?
在屋子裏發了半日的呆,再抬頭,窗外已經黑了。移步至窗邊,輕雲蔽月,疏影闌珊,寒風微習,涼意漸來。
門口“嘎吱”一聲,小翠推門而入,“知道你這會兒是緩不過來,你的活兒我都替你幹了。”
“你不怕嗎?”林春感激而又遲疑的淺淺相問,隻覺得此時說話也是十分費力。
“我進宮的那一年,村子裏鬧鼠疫,整村的人被病痛折磨至死的樣子,那是你不敢想象的”小翠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蘇姑姑倒沒有責問,你安心歇著。”
林春接過水,一飲而盡,才覺得身子不那麼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