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蘇婆子的差使,林春這些天暫時代替那位溺水的宮女,給朝陽宮送洗好的衣物。
在宮裏走動的機會自然也多了些,偶爾抽出半個時辰賞賞宮裏的各色景致也不難辦到。但多數的地方,她這等宮女是不能去的。
偶爾去那亭子裏坐坐,想點兒心事,或者彈一小段曲子,卻再也未曾碰到那白衣男子。
崔嬪的事情,漸漸遠去,林春心中的恐懼也淡了些許,偶爾煩亂無措,便出來走走。
這已經是極好的了,起碼遇見祁步軒的幾率要大很多了。林春為自己離計劃又近了一步而暗自幸喜。
“何人在此?”
亭下一聲明朗的質問之聲傳來。
是他來了?林春心中一驚,可轉瞬間,發覺那聲音不對。他抬頭朝遠處看去,是個年輕男子,一身戎裝,腰間掛著大刀,看那裝束應該是宮裏的侍衛。
咦!
那張臉,怎麼如此眼熟?是在哪裏見過呢?肯定不是在西尤皇宮。
是在哪兒見過呢?東卞?須彌?
對了,對了,他曾經出現在慕容天身邊,隻有那一次。她約莫記得有一次彈完琴出去,在門沿邊回頭時,見到過這張臉。
林春緩緩起身,不安的看著步步走近的那張臉。
他是慕容天的暗使,如今卻在祁步軒身邊出現,似乎還擔任著皇宮裏的禁衛要職。林春大膽揣測他是祁步軒安排在慕容天身邊的細作,如今任務完成,回歸老巢。
那麼慕容天的死,會不會是他一手策劃,甚至是親手所為?她的腦袋一瞬間被各種疑惑充斥著。
“你到底是何人?!”
他再次的大聲責問,令她收回心緒。
“奴婢是浣衣房的林春。”
“浣衣房的?”他走上亭子,一隻手叉在腰間,一隻手握住刀鞘,仔細的打量著她。
“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奴婢奉命給娘娘們送衣服,回來時崴了腳,見這裏有個亭子,就上來坐坐。”
林春知道自己編的這謊話有些憋足,這方亭子的所在之處,有些偏僻,說是順道過來,牽強了些。但眼下,話已出口,隻得硬著頭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到沒有反駁,隻是朝她的腳打量了一下,忽地眉頭一皺,“聽你的口音,不像西尤人。”
“奴婢——”林春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他是第一個注意到這個的人。
她快速的思量著怎麼答他,放平語氣,說道“奴婢是西尤人,立國前,在東卞住過幾年,打仗的時候,又回來了。”
他點了點頭,但眼中仍有疑惑,忽而淺淺一笑,“原來如此。”
林春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那相貌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約莫和自己相仿。既能當慕容天的暗使,又能做祁步軒的禁衛,必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那你呢?”她反問道“你的口音也並不像土生土長的西尤人。”
“我是東卞人。”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又繼續道:“須彌亡了之後,西尤皇帝不計較身份,派人將我接過來。”
林春雖懷疑他的身份,卻被他這股誠實打動,說道:“那你必定有過人之處?”
“不過是會些武功,懂點帶兵之道。”
這麼年輕,還懂帶兵?林春心裏暗暗自問,又對眼前的男子有幾分刮目相看。
“你替須彌的慕容皇帝打過仗?”
“那倒沒有”他淺淺笑了起來,“我還沒那本事呢。”
“那你為何不效忠慕容衝呢?”
“慕容衝昏庸發聵,不是明君”他的神情又嚴肅了幾分,還帶著一種堅定,“天下百姓本為一體,誰當皇帝都一樣,隻要能做一個明君,善待百姓,我不懼背上叛賊之名。”